琳月低着头，凯恩还在询问牧师有没有恢复的可能，修女犹豫了半天，把凯恩拉到一旁。
看不见了…
琳月感觉好没有安全感，闭着眼睛真的是连路都不敢走了，她坐在床边低着头。
黑猫一直在她身边蹭她，琳月感觉到那些毛茸茸的触感在她手旁磨来磨去，心情也不那么浮躁了。
“我想出门走走，这里很闷。”琳月小声说。
一阵翻书的声音，琳月不明白为什么黑猫这么着急，她伸出手想要触摸，又不明白黑猫的意思。
她觉得这只黑猫的智商可能比边牧还要高点，就差会开口说话了。
“好啦好啦，我看不见了…你还会长大吗。”
“喵！”
“那长大了你给我带路吧。”
“喵。”
听不懂，不过就算是它答应了吧，琳月还是很担忧，真的好没有安全感，都不敢站起来了。
“琳月。”
“恩？”
琳月发现好像曾经被自己忽略的声音，如今都展现了出来，比如凯恩的声音，很温和也很好听，她的声音不尖，但很有底气。
窗外鸟语花香的，她还是笑了起来，至少自己还不是孤身一人
“我想出门逛逛。”
“修女说是因为外伤导致的视神经的问题，目前的好消息上是你的视神经根本没有问题 ，这种症状他们都是第一次见，我其实也听不懂这些。”
“就是说，我有康复的可能嘛。”琳月笑着说，缓缓站起身，凯恩下意识接过她的手。
“我想打扮得好看点再出门逛逛。”
琳月低头说，她端坐在椅子上，听着窗外的风，感受着草木摇曳的声音。
“吕清他们很想见你呢，不过我都回拒了，等你愿意的时候再去见吧。”
凯恩其实还有件更无奈的事情，指着窗外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人，他正在用魔力通讯回复着讯息。
“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窗外那位就是传说中的魔主。”
凯恩看向花园中穿着漆黑骑士长袍的男人，腰间的束带很合身，腰间夸着一把修长的直剑，身上没有一丝魔力外露，修女们都对这个流浪骑士印象很好，人很热情，长得也帅，看得出来不是本地人，说话很生疏。
琳月不安地转头，可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当时可是想杀了你。”
琳月回头说，现在她可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一个瞎了的巫师只会变成一个不稳定的炮弹。
“是拦截任务啦…如今他好像还没死心，不过他似乎对我们没什么敌意，我也没有赶走他的方法，我大概懂他意思了。”
琳月坐在了梳妆台前，凯恩给她穿上保暖的法袍，厚重的棉衣包裹住身体，穿上贴身的裤子和长袜，天气越来越冷了，都没有鸟叫声了。
琳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种草木的清香，让琳月停在走道前。
“阳休雨在里面。”琳月轻声说。
“不对吧，我记得他好像在院子里监视魔主来着。”
凯恩扭头笑着看向琳月，微风席卷而来，琳月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阳休雨探了个脑袋出来给凯恩吓一哆嗦…凯恩还是不习惯抬头看人的感觉，而且阳休雨现在的样子太吓人了…满头苍老白发下血红的双眼，这种白不是琳月那样晶莹剔透的白，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漆黑的战袍垂落在身旁，他的服装很精绝，精心设计的一般，那种布料质感看一眼就忘不掉了，每根线都严丝合缝的，精密的吊坠组合滑响清脆的碰撞音。
“你们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我的幻觉。”阳休雨深吸了口气，跪了下来，琳月不知所措地站在那。
“是的，目前看来我是真瞎了。”
琳月笑着安慰着阳休雨。
他悄然回头，转瞬的杀意燃尽了他的瞳孔，一瞬间琳月吓得一直在往后缩，可是阳休雨顷刻间停歇了，凯恩眼中的他悄然跪倒在地，伸手朝向走廊尽头。
“莉娅，你在吗。”
“那是特里斯坦，莉娅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凯恩小声说。
“还不是时候。”他喃喃自语。
“阳休雨？”特里斯坦歪着头，手上提着个果篮，看清了趴地上的人，有点无奈。
“凯恩你又揍他了？这顶假发是怎么回事。”
“没有，我觉得我得顺带照顾他了。”凯恩叹了口气。
阳休雨的身体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败，凯恩愣了愣，琳月立刻撒开了手，让凯恩自己活动。
凯恩伸出的手只在空中接触到了炽热的余烬，他消失了，阳休雨离去前幽幽地看着她，凯恩心头突然蔓延出一种恐惧感。
不是来自他的死亡，是他那种孤独与死寂的绝望，似乎跨越着巨大的时空纬度，那种情绪或许凯恩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谢谢…”
流浪骑士此刻正从身侧走来，两人握了握手，身旁的穿着厚重一套皮甲的阳休雨看向坐在地上的凯恩。
“你们仨在进行什么神秘祭司吗？”
阳休雨实在是看不懂这仨人在干什么。
“阳休雨你咋又活了！”
特里斯坦魂都要吓丢了，琳月此时背部紧紧贴着墙，陌生…
方才的阳休雨很陌生，现在的才是真正的阳休雨，阳休雨脸色一凝，伸出手摸向地面上的印记。
魔主和他都蹲了下来，凯恩给他们解释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个都是阳休雨，琳月感觉现在脑子都要乱掉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说有另一个我，出现在我的房间？”
阳休雨皱了皱眉头，诧异于门锁竟然被打开了，还是从里面打开的。
桌面上摆着的金币预示着对方不是为了钱财而来，为什么要易容呢，还易容得如此拙劣。
……
……
……
琳月坐在长椅上，双手放在膝盖前，她实在是不敢乱动，生怕碰到别人。
阳休雨坐在她的对面草地里。
“你的力量…”
“规则，我的吸血鬼之力是改变自身规则，虽然没什么用罢了，这种天机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参悟，我只能在那片神域刻下不死不灭四个字，未来的我或许能够刻下更多。”
阳休雨举手，像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或许见识到现场的琳月已经知晓了什么，毕竟她对人类情绪的活动很敏感。
“未来的你，强过头了…”
“什么？”
阳休雨没听懂。
琳月浑身寒毛竖立，她似乎要成为传说中的预言家了，和她老师，那位神秘的存在一样。
“未来的你在回忆自己漫长的一生，你能改变自身的物理规律，这让你不停地穿梭于各个时空，是的，过去未来和现在都同时存在，而来回穿梭的你不知是真是假，只以为是黄粱一梦。”
琳月顿在原地慢慢地说。
“那你就是引导我们走向最终的巫师咯。”阳休雨笑着说。
“都是猜测罢了，我不认为有预言什么的，琳月低着头。”
阳休雨方才刚知道琳月失明了的事情，闭着嘴没说什么，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魂都被拘出来，再还回去更会有后遗症，其粗暴的提取再压制的过程会损坏灵魂出窍的位置，没有失去听觉和味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不过预言已经发生，结局会有所改变呢。”
阳休雨认为琳月这个逻辑是基于她的天赋能力的，可能对方有欺骗她的手段，但没必要啊？图啥。
琳月低着头，不安又笼罩了她，可她不想表现得太懦弱，坐在那不敢动。
“琳月，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阳休雨轻声问。
“不知道…”
琳月迷茫地四处张望。
“听闻地球的另一面，世界树之下存在一面新大陆，那里存在着能让死者复生的神迹。”凯恩轻声说。
阳休雨若有所思，那个中央岛屿群啊…在世界地图上见过，据说那里曾经是黄金时代的生物中心，不过如今恐怕那些建筑都在海底，想要进入那些设施不是一般地困难。
“死者复生的神迹吗…在这个灵魂存在的世界，科技到达了一定程度，必然真实存在吧。”
魔主感叹道，凯恩撇了一眼他。
“现在计划是什么，琳月和我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你去做你的春秋大业，我去给琳月找到恢复的方法。”
魔主感觉很有趣，这支小队似乎没有什么野心呢，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不过好像琳月也付出了她过往抉择的代价。
“刚好卡在最难搞的领域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族，身体的免疫系统都不知道眼球的存在，只要眼睛受伤或者被圣术干预，免疫系统就会把它当做异物识别。”
魔主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啊，毕竟眼睛这种器官一般用个七八十年就差不多报废了，魔族要么就往里面塞两个映射宝石然后导入魔力，强点的就施展灵视魔法，眼底凝聚两团魔火来观察世界。
“我也是这今天才知道的。”凯恩有些无奈地回答。
“琳月你还记得灵视这种魔法吗。”魔主小心地询问问。
“不知道…完全没印象。”
琳月迷茫地转过头。
“那就麻烦了，你的魔宠只能帮你释放体外魔法，身体中的魔法得靠着自己记忆，记不住就只能带书。”
“我不懂这些，好了，凯恩带我出门逛逛吧。”
凯恩嗯了一声，上去下意识想扛起琳月就走，回过神来，伸出手托住她的左手，右手搂住她的右肩，琳月害怕地慢慢一步一步试探着。
“那我先不打扰了。”
魔主微笑着点了点头，遁入了黑暗之中，阳休雨仰头一躺，摔在精心打理的草地间，草木的波动带来风的讯息，这里真的很适合睡个下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