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说的吗？魔女游戏的规则都是不尽相同的，所以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吧？”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加快了速度。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路旁的灯也点亮了起来，因为走的是一条老路，所以完全没有行人和来往车辆的痕迹，远远看去，就像是画家笔下的黄泉之路，路的尽头只能是死亡。
“的确有这个可能呢，不过这对魔女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吧？毕竟她们可是魔女而不是神明，不会因为你的祈祷而赐下祝福，你以为她们真的只是因为想看人类自相残杀而举行魔女游戏的吗？”
“你是说，魔女是因为自身有所需求，才举行的魔女游戏？”我一愣。
“这是必然的啊，凡人与魔女的层次相差太多，迫于某些规则的限定，她们才无法肆意妄为，然而一旦你与她达成了约定，那么你的命运，时间，情感，记忆，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这些凡人无法触及的东西，都将被魔女轻易夺去。只是那些愚民们并不知晓，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而沾沾自喜，疏不知早在暗中被夺去了几十上百倍于自身欲望的东西。”
“魔女们，都是这么可怕的生命吗？”第一次，我对魔女产生了恐惧。
“如果真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提前满足参与者们的愿望，却在三年中毫无作为的话，那这位魔女所谋求的，必然是极大极大的东西。”
“极大的东西？会有多大？”
“谁知道呢，要知道六年前，虽然魔女游戏最终失败了，但这个城市还是因为因果律的关系瞬间消失了成千上万人，难以想象这次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会对人类社会产生多大影响，说不定整个世界都会毁灭吧？”
“开玩笑吧？！”我不由发出了呻吟。
“很抱歉并没有，其实在此之前，真的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听过亚特兰蒂斯吧？”
“那个失落的文明？”
“在我们的记录中，它就是因为一位魔女的游戏而毁灭的哦。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很多有关失落文明、末日到来的记录和预言吧？”
“你的意思是……”
“指不定，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就会成为下一个亚特兰蒂斯哦。”
“不带这么玩的吧？！”为什么，明明只想过上平凡生活的我会被卷入这种关乎人类存亡的大事件啊！
“所以，加油吧少年……啊不少女哟，为了保护自己的世界努力吧！”
“等会儿，话说这应该是你的职责吧？为什么要交给我个普通人啊？该不会……”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呀，怎么说呢……不小心，被困住了呢。”
“哈依？！”
“这可不能怪我，谁知道对面的黑巫师中竟然会有掌控暗星能力的家伙存在，要知道即使在我们学校，也只有最顶尖的那几个天才才会有这种能力呢。”
“你说的我全都不懂！你就直接告诉我多久能赶到吧！”
“那个，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坑爹呢你？！”真是的，平时把自己吹的多牛逼，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猪队友。
“别这么说嘛，要是你加把劲多撑一会儿……”
“会怎么样？”
“兴许我有机会替你收个全尸？”
我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谈话间离冰莹家的别墅已经更近了，甚至已经能看到一楼亮着的灯光。
千万不要有事啊冰莹！抱着这样的祈祷，我一记飞踢踹开了大门，看见了大厅中央的两人。
还好还好，只是在玩捆绑+烧烤play而已，看来是打算唤起她过去的恐惧吧，不过也多亏于此我才能够赶上，不然对方要是一时兴起把冰莹大卸八块的话，我就彻底没辙了。
对方似乎也吃惊竟然突然跑进了个人，趁此机会我赶紧冲上前，用老妹交给我在TB上买的女子防身小刀（？）割断了冰莹身上的绳索，抱起她像卷床单一样滚了几圈后，总算把火势扑灭了。
“你是，天尘吗？”冰莹睁开眼，目光迷离地说。
我毫不客气地弹了她一下额头：“梦话还是留到梦中说吧。”
“哎，你是……小怜？！”
看来总算是清醒一些了啊。
“快跑，不要管我，她很……”
“是是，我知道了，所以你先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能，拜托你吗？”
“没问题的，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那么，拜托了。”
“嗯，安心吧。”我轻轻地将冰莹放在了一旁，随手抽出旁边的桌布盖住了她露出的肌肤。
“那么，看戏也看够了，该聊聊你的事情了吧？纪芷蓝，或者说，黎琦巧才对。”
“你是谁？参与者中应该没有你才对，你是谁？”她忌惮地看着我说。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听听我是怎么认出你的？”
黎琦巧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我的话，看来她也有些好奇自己是如何被识破的。
“那么，就让我来简述一下你是如何杀死纪芷蓝的吧。首先，你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约她在天台见面。然后你去借了钥匙，在看到我和夏洛华在聊天时，只好躲在了一旁，等错过我们后提前来到了天台等待，等到1点左右纪芷蓝上来后，借机弄晕了她，可能是物理也可能是借助**之类的药物。你挺擅长化妆的吧？你们身高相差也不多，于是你就趁她昏迷时互换了衣物，同时化妆成了她的样子，将纪芷蓝本人藏到了天台小屋的楼顶，自己则去自习室耐心等到下午三点其他人都放学后，借口去寝室实则是去天台，实行了杀害。”
“哈？你在开玩笑吗？化妆术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话，那世界上岂不是到处都是罪犯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学校的天台一般都是要靠钥匙上锁的吧，如果按你的说法，我又要怎么从天台逃脱呢？”她不屑地笑道。
“当然咯，一般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可是你们的话，已经互换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所以早已驾轻就熟了不是吗？”
“？！”
“再说第二条吧，也就是本案的重点啦。在此之前，你先将一根绳索剪开一半，在断口处浇上水，之后放进学校实验室的冰箱中冷冻，这样等要用时拿出来，绳索的牢固性还是有的。你将绳扣的一端套在纪芷蓝的脖子上，另一端则在栏杆上打上一个特殊的结，在那之后，你就可以‘咻’地一下借助绳索从窗户里荡进去，当放开手时，因为纪芷蓝本身的重量，绳索会自动收回去打出死结，这时候你只要关好窗户拉上窗帘避免偶然有学生回教室看见就能离开了，而当冰融化时，断了一半的绳索自然无法承受尸体的重量断裂，而警方也会因此错误估算死者的死亡时间，真是好计策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你在下滑时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不过因为死的是‘黎琦巧’，所以警察只会认为是她自己伤到的。当然你也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人上天台把她拉上去，因为绳索在承受过你的重量后已经算到达了临界点，只等冰化后或是被人拉扯就会断裂。”
“……”
“你算准了自己父母害怕丑闻的心理，加上人们先入为主认定自杀者是你的缘故，自然不会对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做太多检查，而你也完美变换成了纪芷蓝。证据的话，就是这个发夹。”我拿出了被之前那个女生捡到的东西，“这其实不是你的，是纪芷蓝的东西吧？你能解释下，为什么她的发卡会在你这里吗？”
“够了。”
“你想杀她的动机我也差不多知道了。”我又拿出了之前两人的合照，“虽然遮住了门牌，但我却知道你们站的地方，是一家夜总会吧？而且你们摆的poss，也是那里的迎宾小姐们专用的poss。至于帮你们拍照的，大概就是那个名叫邓高达的男生吧，也是唯一知道你们秘密的人。而且只要将这张照片对着光照的地方，就会发现……”
照片的上面，纪芷蓝所在的位置，印满了“死”字的痕迹。
“你其实，很恨她吧？”
“……都是，她的错。”黎琦巧终于开口了，语气中满是恨意。
“从小时候就是那样，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欺凌着我，只要是她想要的，无论是零食、玩具、新衣服、手机、化妆品、钱包，全部全部全部都直接从我这里夺走！”
“……你没有和父母说吗？”
“父母？”她斥鼻道，“你是说那两个守财奴吗？对于他们来说，世上的一切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衡量，连我也不例外，只是为了讨好她那个开着大公司的父亲，哪怕把自己的女儿当作奴隶出卖也在所不惜！”
“……”这次轮到我无语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本性，只以为她多么可爱多么漂亮多么纯真像个小天使，只有我知道她就是个恶魔，只会随心所欲地夺取他人的一切！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因为她太会伪装了，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是个坏人，只会认为是我在嫉妒她在撒谎！”黎琦巧歇斯底里地喊道。
“后来她更是欺骗我进了夜总会，结果我因此失去了自己作为女孩最宝贵的东西。她逼迫我在那里当小姐替她赚取零花钱，而她自己则混迹在人群中，和一群帅哥们瞎搞，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位忠诚于自己欲望的人啊。”
“但这些都无所谓，她要怎么玩弄我都可以，哪怕是玷污了我也无所谓，但是她不该，不该对承业出手的！”
“那是谁？”
“我的，初恋男友，一个普通的学生，父母也只是普通的上班一族，和早已被弄脏的我不同，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即使知道了我的过去也丝毫不嫌弃我。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却因为我的缘故被纪芷蓝盯上，然后……自杀了。”
“！”
“当我调查发现他是因为欠下纪芷蓝家一大笔钱被迫自杀后，我找上她质问，结果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她说：‘啊呀，只不过是借你的男朋友玩一下嘛，没想到他那么脆弱。不过没关系吧？因为我们可是朋友呢。’朋友？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我们是朋友，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想杀死的‘朋友’啊！从那时起，我就想到绝对要杀了她，哪怕献上我自己也在所不惜！可是我做不到啊……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我一直在畏惧着她，那份恐惧一直压抑着我。”
“结果，她大概是因为玩过头了吧，导致自己怀孕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她那么惊恐的样子，差点笑出声。可是她突然又说：‘要不你干脆扮成我的样子，我扮成你的样子吧！’我不敢反抗。就这样，因为乱搞男人导致怀孕而不得不去打胎的人成为了‘黎琦巧’，‘纪芷蓝’依然是位美丽的大小姐。发现了可以利用这一点的她变本加厉，愈发胡来，与之相对的我的声誉也越来越差，成为了人尽可夫的**。”她狂笑着，“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为什么我化妆那么熟练？因为我已经重复了几百遍啊！哪怕闭着眼我都能画出她那张可恨的脸！但是，我也因此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杀掉她的计划，可是我还缺乏一件东西，所以一直无法下手。”
“所以你参加了魔女的游戏，然后许的愿望是……杀死她的勇气？”
她惊诧地看了我一眼，继而说道：“没错，你猜对了。可我还是没能杀她，原本以为是因为仪式失败了，但当我看见尧欣畅一脸幸福地告诉我自己要去表白后，我注意到了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啊，没错，那就是嫉妒！我打听到了哦，关于学生会正在暗中筹备的，替她告白的男生举办的送行会，所以我约她在半夜的学校见面，杀死了她，借助偷偷备份的钥匙打开了那个房间，将她缠绕好挂在蛋糕上面。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吧，对于我将她作为礼物，送给她心爱的男生这件事。不用谢啦，因为我们，是‘朋友’呢。”
“就因为这种事，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要杀了她吗？”我因为愤怒，声音变得极度颤抖。
“没错，就因为这样！明明是我告诉她关于魔女游戏的事情的，明明她应该和我一样，是这个世界最底层渣滓一般的存在才对！可是凭什么只有她能获得幸福！”
“你这样子，和你恨着的那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但只要能杀死她，即使化身恶魔又有何妨？”
“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在杀死尧欣畅时，我注意到了，原来自己早就有了那股勇气，只是那愚昧的自我一直在压抑着它而已！接下来，只要杀掉你们就可以了！”
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的我赶紧退后一步，同时大喊：“够了，赶紧住手吧！如果你想复仇的话不是已经做到了吗！即使杀死了我们，你也隐瞒不了真相，警察会很快抓住你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想想你的男友！他也不希望你这么做吧！”
“抱歉，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啊。”黎琦巧停住了，听到自己的男友，她眼中的杀意降低了不少，泪水顺着脸颊流落。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追查着魔女的游戏，但是它，魔女，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等一下，你是什么意思啊！给我说清楚啊！”我明白这是一个了解魔女游戏的好机会，趁机询问。
“应该没有人和你说过吧？持有魔女之种越多的人，也将越接近魔女，当最后只剩下一人之时，就是魔女降临之刻。”
“哈？”
“所以，拜托了，请杀死我，在我毁掉这个世界前。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等……”我的话还没出口，黎琦巧全身的气势突然大变，黑色的，不可认知之物从她身体内部冒出，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形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黑色巨人。
恐怖，绝望，这是我唯一能从她身上察觉到的东西。
身体完全动弹不得，这是下位生物面对高等生物时产生的本能恐惧反应，迄今为止我也只在夏洛华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
也就是说，现在的黎琦巧，能够和夏洛华相比吗？
她随意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黑色的迷雾便包裹住了我的咽喉，从我口中进入，贪婪地汲取着我身体中的一切东西。
完全无法呼吸，我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觉得有一只巨大的触手搅动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要死了吗？
朦胧间，我看见她的另一只“手”伸向了沉睡的冰莹，一下子从意识模糊的状态惊醒。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答应过冰莹，绝对要救她！
因为我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让重要的女孩在我面前死去了！
“那么，在此停顿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这片大厅中悠扬回荡。
时间，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