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诬告吧？”
“我就觉得奇怪，一个人几百条罪状，太扯了。”
“就是，我看这人也就二十来岁吧，除非每天除了坏事什么都不干。”
“还有多少啊，今天一天审得完么？”
“急什么，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有被告能在公开审判里无罪呢。”
前来观看这场公开审判的民众们，已经开始对这数百条指控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虽然教会的审判庭举行公开审判并不常见，但稍微年长些的人，总归是见识过一两次，或者听人谈及过。
通常情况下，被告的一方基本无法做出任何的辩驳，很快就会定罪，宣判，然后当场处刑。
整个过程通常不会超过一个上午。
但是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三个多小时的审讯，三十多条直接指控，以及与之相关的七十多项指控全部被贝格萨斯商会准备好的大量证据和账目推翻。
而且由于海森伯格从一开始就是以“死无对证”作为前提设置的诬告，因此基本不存在人证，导致现在情况极其被动。
再这么下去，凯尔很有可能就要当庭无罪释放了。
宣布休庭之后不久，波尔立刻火急火燎地找上了海森伯格。
两人来到广场不远处的僻静小巷中会面。
海森伯格明显是知道，此时的波尔心情肯定很不好，于是没有像平常一样主动迎上去，而是有意保持距离。
“海森伯格，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十几年的精心准备？”
“波尔大人，您别急，这些都是在下计划的一部分。”
波尔显然是不信的，主要是这几天海森伯格做了什么完全都没有对他做出任何的汇报，让这位大主教心里很没底“计划的一部分？你以为拿这种话糊弄我有用吗？还有，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说话！”
在波尔的要求下，海森伯格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解释道：“大人，您放心，贝格萨斯商会的行动全都在意料之中，现在看起来他们好像占了一点点的优势，实际上已经落入了我的陷阱里！”
“你的陷阱？听起来，你真的很有把握？”
“这是当然，现在贝格萨斯商会越是为那小子辩护，就会在陷阱里落得越深，到时候大人您不仅可以干掉凯尔那小子，还能挟制贝格萨斯商会，一举两得啊。”
波尔半信半疑：“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直说！”
海森伯格见波尔开始了“思考”，这才信心满满地走近，并开始解释他的计划。
“大人您放心，现在贝格萨斯商会越是为那小子辩护，当我拿出那无可辩驳的铁证时，它们的处境就会越发尴尬，到时候要么变成同谋，要么就只能当场作出切割，推翻前面的所有辩护，到时候如何决断，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你确定贝格萨斯商会那边没有办法反击吗？”
“绝无可能！”
“这么有把握？”
“大人您只管放心，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自会承担一切后果！”
这基本相当于发毒誓了，但波尔还是有所怀疑。
圣光教会的影响力虽然很大，但是仍有许多独立王国和组织并不在它的掌控之下，贝格萨斯商会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贝格萨斯商会名义上和圣光教会是合作关系，但实际上彼此之间的摩擦也不在少数。
如果能够挟制，哪怕只是稍微让贝格萨斯商会吃个瘪，对波尔来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都这个时候了，海森伯格，给我交给底，你准备的‘铁证’到底是什么？真的有那样的效果吗？”
“是这样的……”
海森伯格想了想，凑到波尔耳边低语了几句。
波尔起先有些吃惊，不可置信，但很快，得意地狞笑逐渐在波尔的脸上浮现。
“好，你做得很好！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与此同时，凯尔也对上午的庭审感到不安。
由于没人想到庭审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因此只能临时搭建几个帐篷作为休息室。
在凯尔这边的帐篷里，商会的厨师现场烹饪包括十二道菜的丰盛午餐。
但凯尔没有胃口享用……
整个庭审过程中，他确实一句话都不用说，什么事都不用做，完全不像是个受审的被告，而是一个看客。
但问题就在这里……
“那家伙可不是傻瓜，但是为什么呢，他到底想干什么，到底……呜咕……”凯尔自言自语，有些走神时，一块牛排被塞进了他的嘴里“你干什么？”
不用说，会这么做的人，只有布丽姬特。
她不是坐在凯尔的对面，而是亲昵地坐在他的身旁：“朕只是觉得，进餐和思考并不是冲突。”
“我现在没胃口。”
“唉，看来你还在还在带入‘被告’这个身份，真是顽固呢。”
“难道不是吗？”
“朕难道没有告诉你，你的角色是‘看客’以及‘处刑者’吗？”
布丽姬特享用着佳肴美酒，轻松自若，甚至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说话间，她将另一块切好的牛排用餐叉送到凯尔嘴边：“来，说，啊~”
牛排非常软嫩多汁，浓香四溢，但凯尔也只是咀嚼了几下就咽进肚子，心心念念的，还是现在悬而未决的审判：“我一直没不明白，海森伯格这几天为什么每天都要来‘劝降’，他明明知道我是不可能背叛的，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哈哈……”布丽姬特笑了起来“原来你在担心的是这个啊，朕难道没有告诉你答案吗？”
“你有吗？”凯尔反问道。
“呵呵……”布丽姬特神秘一笑，却并没有揭秘，而是继续将一勺龙虾蛋奶酥送到凯尔嘴边“比起这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孤身一人，你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审判’？”
本来凯尔想要强行拒绝布丽姬特再次送来的食物，但听到这话之后，心中竟产生了一丝歉意。
凯尔嘴唇抖了抖，然后将餐勺上的蛋奶酥一口吃下。
布丽姬特对凯尔的反应非常满意，因为他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随后，她一边拿起一块鹅肝吐司递送给凯尔，一边说了句有些意义不明的话。
“这里也是‘战场’，却不是你所擅长的那种，因为你的对手并非可以用刀剑来战胜，甚至你自己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凯尔没有说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有布丽姬特，以及贝格萨斯商会这样的“势力”支撑，他现在恐怕就不是坐在这里吃午餐，而是要准备亡命天涯了。
这时，布丽姬特仿佛看准了机会，再次对凯尔发出恶魔低语：“现在，你还相信‘公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