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没有相关知识的老头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我甚至不忍心指出这其中显而易见的破绽了。
虽然在我看来神明确实是有可能被制造出来的，不过这是我闲暇之余研究出来的结论，你最好不要太当一回事。
而且如果你也有相关的知识，稍微思索过后就能理解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毕竟在神明之前还有一种被明确发现的存在，也就是被称作“代行者”之名的人。
在民俗中还有类似“魔女”、“神子”一类的称呼，往往是传说中的英雄人物或是最强大的反派角色。而这些称呼最终指向的都是“代行者”，没有任何区别。
而代行者们往往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魔力……抱歉，虽说属性力是更正式的称呼，但对这方面研究更深的人所用魔力称呼确实顺口一些。
而众所周知魔力一共存在7种，因此存在7种不同的代行者。不过虽然代行者能够肆意使用的魔力只有一种，但他们先天的强大魔力也让他们能够轻松使用其他属性的魔力。
这其实是很有趣的事情，因为这和我们认知中最基础的属性力不相容原理完全不同，奈何代行者的存在甚至都难以用稀少来形容，我也没有把握做出定论，但你若对属性力的融合或是第八属性这种事情感兴趣也可以尝试去探究一番。
而说回计划本身，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中间还有名为代行者的存在过度，老头们直接跳过这一过程而去追求神明这一目标不就是最狂妄的自信了吗？
但我并不打算指出这一点。
因为这可能正是历史中出现那些破局的时点。
……
我倒是不止一次询问过莱特他们想要制造神明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和其他人不同，莱特是唯一一个对计划没抱有什么期望的老头。
而且他还是这些老头们的领头者，议员总长。
一个群体在如何凡庸，领头者也总得有些可取之处。
嘛……我不知道你们那个时代对他的评价又会如何，不过明面上我这样的刁民会如此评价我们的最高领袖也是狂妄的一种吧。
但扪心自问的话，这老头虽然有点东西，但不多。
尽管他没有正面回答过一次我的问题，但三番五次的试探以及其他无能老头并不牢靠的嘴倒是让我知晓了这个答案。
他们目的有很多，但我这里要挑那个最弱智的回答来讲。
就是创造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明并且奴役他，再让他来引导迪欧斯·诶克斯·马克内的前路。
……
…………
………………
我不知道是哪个老头最早想出这么一套完丝合缝的计划，但你应该明白这句话无论是正常的逻辑或是神学的不讲逻辑都无法替他圆回来。
都烂到开始整这种花活来烧钱了吗？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有些难以想象了。
先不说他们了，毕竟我和狱友展露了独一无二的才能，因为是重要的样品所以成为了他们无可替代的合作对象。
但和狱友不同的是，我还得再给自己增加筹码才能让这个计划推向更离谱的方向。
这种事情并不适合狱友那个小孩子参与。
……
“所以又有人去找我孙女的麻烦了吗？”
“报告总长，是这样没错。”
在莱特的办公室里面，莱特正在和他的心腹盖伊交谈。
“那么查出来是谁指示的了吗，我可不记得我有下达过类似的命令。”莱特倒是气定神闲的搅着自己的咖啡。
“领头的是吉赛尔家的人，他们深信能够完成两次……不，三次弑神壮举的缇欧正是完成了的‘Ω’，并对我们将她视作是残次品的行为非常不满。”
虽然盖伊说的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但他的内心其实也产生了同样的动摇。
当初的欧米伽计划正是为了摧毁那些有着堪称神明力量的特异编号级机械魔物，虽然最初试验的结果让他们错误判断缇欧是毫无价值的失败品，但就在最近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居然自主摧毁了其中两台。
尽管“自主”这一行为完全不符合他们最初的设计要求，但盖伊是结果论者，只要“Ω”已经能够实现目的他并不在乎这其中的过程存在什么问题。
只是他尊敬的议员总长并不认同这一点，依旧是将缇欧视作残次品，丝毫没有打算让她履行“Ω”的职责。
“（果然因为Ω凑巧是总长大人的孙女这点坏事了吗……）”
“你是在想我会不会是在包庇我的孙女，对吗？”
“不……”
“直说无妨，我清楚因为这不凑巧的意外让你们多有猜疑，事实上也因为这个意外滋生了不少祸端。”
莱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这种不动如山反倒让人难以揣测他的想法，再三考虑过后盖亚决定赌上一把。
“（从此被疏远事小，但Ω的存在实在是太重要了。）”
“诚如总长您说的那样，而且这样的想法在议会里面现在也已经占了主流，倘若给不出足够合理的解释其他人或许会……”
“弹劾我？”
“不不不，弹劾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你我二人都知道其他人是何等的不堪大用，明面上他们没有这个胆量，不然也不会现在都只是偷偷绕开您的应允去寻找Ω的下落。”
“你说的没错，不过他们背地里面搞这样的小动作反而更令人烦躁，之后就劳烦你费点神了。”莱特微笑着说道，“我现在反倒是对当初拉斯提亚纳没有加入我们感到愉快了，能有一个人这样袒护她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
“是这个道理，但古籍不是记载过‘魔女’应当是有‘骑士’保护的吗？莫非……”
“你觉得她就是那个‘骑士’吗？那你看拉斯提亚纳有哪怕是万分之一Ω的力量了吗？”
“这个……倒是完全看不出来。”
被莱特这么一点拨盖伊倒是觉得缇欧不可能是Ω了。
“就算魔女不能直接为我们所用，如果骑士是我们的人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我们当初都是这么认为的吧。”莱特嗤笑道，“但问题在于Ω真的还算是魔女吗？我们是不是太想当然的认为Ω一定可以更好地来帮我们实现夙愿了？”
“这……”
“这是我们的疏忽，更是我当时的疏忽。不过换个角度来说，我们也无法确认我的孙女是否就是Ω，而如果就这么轻易的让一个无法确认的仿制品、残次品、危险品就去接管所有的权限，你觉得我们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所言极是，是我等过于急功近利了。”
就算听起来像是Ω，看起来像是Ω，但用起来还真不一定就是Ω。议会没有人担得起这个责任……当然也没有人想去担这个责任。
不过莱特似乎并不像往常一样在交代完工作过后便会示意盖伊离开，而是亲自为他也泡了一杯咖啡。
“需要加糖吗？”
“不用，你加那么多糖不如直接泡糖水吧。”
作为老友盖伊当然知道这一行为的意义，也完全放下了工作中的态度。
“糖水和咖啡是一回事吗……不过盖伊，你觉得事情最后会变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为什么吗……是无法提前预料的意外吧？”
虽然不是欧米伽计划的直接参与者，但同为百人学会的盖伊同样有权限知晓计划的全部细节。他知道计划本身存在的纰漏与风险，即便当时的议会已经尽可能做到无尽物美，最后留有1%的失败率也无可奈何。
而只要这1%的失败情况发生了，那便会出现如今的结果，作为学者自然知道所有的实验都存在这样的情况，就如同行军中的胜败一般。
“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已经错了？”
“方向错了？”
“你还记得我让你调查过的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尤莉卡吗？”
“不错。”
盖伊倒是没有亲眼见过这个名为尤莉卡的人，不过当时遵照莱特的指示也确实调查过对方，但得到的结果现在回想起来也令人汗毛战栗。
“当初若不是你的安排，恐怕我们今天都还蒙在鼓里。”盖伊立马喝了一大口咖啡压惊，“从上而下，除了百人学会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那个‘黑翼’给渗透过了，这甚至还是我们的人偶然在酒馆里面听人吹嘘提到过这等传言才查出来的组织。”
“不错，如果当时不是尤莉卡出现在了我面前我也不知道我们眼皮子底下竟然会有这种庞大的势力。”莱特说道，“若非亲眼所见是真的没想到她作为一个逆党之人的孙女还有这种本事，国立学院那个全科VI级是货真价实而非噱头。”
“这个人怎么了，她不是在实验的过程中就已经因为事故死掉了吗？”盖伊有些不明白莱特忽然提到这个名字的原因，“虽说是个隐秘的组织但他们并没有真的犯过什么事情，其中甚至不乏有行业领军人物，我们只是科普了一下潜在的隐患过后他们大多退出了其中，甚至主动热心的帮助我们排查真正的危险分子。”
“你没有参与计划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你应该知道‘欧米伽计划’成功的前提是什么吧？”
“这我倒是知道。”
这种重要的事情一定会进行议会的投票才能定夺，而盖伊很清楚的记得这个计划是极其少有全票通过的情况。
而当时自己收到的企划书确实详细描述了计划的所有细节与风险，恐怕正是基于这一点才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同意。
“前提是‘容器’吧？可这又怎么了？”
“因为提出这一点的……
其实就是尤莉卡。”
……
和老头们交涉有些过于顺利了。
顺利到我都怀疑是不是在给我挖坑跳进来了。
是因为对神明权柄的渴求还是因为真的无计可施了呢？
算了吧，他们的真实想法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现在确实已经混入了他们的研究组里面，虽然依旧是以“实验品”的身份。
嘛，一群连“实验品”都不如的研究人员，这种事情公开出来的话应该会是一件不得了的新闻。
而且平心而论，我甚至觉得他们可能还不如我的狱友。
之前只是闲着无聊教给她的操丝术她居然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连那些外国的魔法师们都难以掌握的技术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我都快有点技不如人的感觉了。
好了，说回正事。
老头们的目标是制作神明，但关于这件事情其实爆发过非常激烈的讨论。
一方认为将相同的资源用于寻找天然存在的“代行者”更为经济实惠。在我个人看来我也赞同这个观点，但我没好心到替议会省这种冤枉钱。
而另一方认为即便是“代行者”因为在历史中留下的时间也过于短暂，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而如果掌握了真正制造“神明”的方法就能够永远流传下去。
有想法是好事，可惜你们这群人没这本事啊。
后者的想法在老头里面占了绝对的主流，所以当我介入的时候第二种方案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还记得一开始我对于“代行者”的描述吗，他们往往是传说中的英雄人物或是最强大的反派角色，而这样的人物自然拥有一些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或是学识，或是体能。
但反过来讲，拥有这种学识或者体能的话，是否也能成为一名“代行者”呢？
没错，“欧米伽计划”最终会变成其他东西正是基于这么一个观点。因为现在明面上的学府都已经进行了极为细分的分科，其实并不具备筛选出符合“代行者”之姿全才的能力。
而老头们似乎也相当着急，所以才会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培养”计划。
随着阿尔法组的第一次实验进入尾声，最终筛选出了将近一万人符合这一条件。
他们，包括我和狱友在内全部都具备几乎所有VI级学科的知识。
哎呀，我们居然有这么多的“代行者”可以进行下一步实验耶？
乐，有这种想法的老头非常多，可惜莱特还没这么天真，真遗憾。
我暂且不评价这个VI级的学识能力能不能达到“代行者”的标准，但为了摸到这个门槛的废物有多努力，看着是真的令人发笑。
“代行者”是努力当上的吗？当然不可能。
他们就是天生的怪物，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就能践踏你们所有努力的怪物。
所以这种靠“努力”能够脱颖而出的实验，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是在浪费时间。
毕竟姑且和老头们已经进行了合作，所以我很大方的指出了这一点，可惜他们不领情。
我一开始也说过阿尔法组的情况，除了我们这一组以外，还存在一批又贵族子弟组成的对照组。
而那一万个通过者里面，几乎全部都是这些“贵族子弟”。
或许这些老头们也希望成为“神明”的家属吧，好像水之国那边有类似的情况。
所以嘛……我也不需要画笔墨来解释这一批次合格的人以“代行者”作为对比对象水分有多重了。
理所当然的，在一开始进行二阶段实验的时候就干废了好几个样本，知难而退的贵族们当然不肯进行下一步的实验了。
而我就是在这个时间正式加入的，为表诚意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为他们解答问题出在了哪里。
……
首先要明确一点的是，“代行者”不仅仅是天生的，更是文武双全一般的奇才。
经过阿尔法组的实验已经可以证明“学识”这一点能够轻易达成，那么问题就出在了“体能”这一部分。
让我们看看古籍里面是如何描述的……什么将石头拧成钻石，什么身负三十一刀而不倒，什么坐骑不是驮着他行动而是他用两条腿夹着坐骑行动……
乱七八糟的，反正几乎所有的“代行者”都会有一条相关的记载，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一方面的描述。
那么问题就很简单了，先去筛选拥有这种体能的怪物再去灌顶吧，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就是先用这么一套话术敷衍他们的。
这么做一是为了给我更长的思考时间……说实在话这方面的研究我虽然算得上专家但也拿不出实质性成果，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完善理论。
二是为了就用这个机会毁掉本属于这一时代的“未来”。
那么你现在可以怒斥我是内鬼了，我无所谓。
“学识”的筛选玩不出什么花样，但是“体能”想彻底干废一个人可太轻松了。
事实上这一批次，也就是贝塔组就没有贵族再参加的原因，就是因为意外率过高了。
不是简单的落选，而是发生了“意外”。
尤其是结合“欧米伽计划”的规模，这一轮的伤亡人数应该是个天文数字，不过老头们既不在意这些底层参与者的死活，也不会真正报道这种事情。
意料之中。
不过这一次也有将近一万人通过啊，了不起。
还是说抓来的样本更多了呢？
……
当然，这一万个通过的人的下场，并不怎么好。
如果按我现在的理论成功来讲，这个测试的通过还是水分过高了。
靠那些传说的只言片语作为依据？换句话说其实我们并不知道一个真正的“代行者”要达到什么样的水准。
所以阿尔法组和贝塔组可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无用功，可喜可贺。
不过终究是重要的样本，所以我们这些通过了测试的人暂时还没有被放归的意向。
那么问题是出在哪里呢，大家心知肚明，但矛盾只会转移给我。
没办法，我也只能拿点真才实学来堵住他们的嘴。
有关“代行者”的特征其实有一段更为具体的描述——古德修雷国挖掘出的记录中有过明确的记载。
“是为无谋，无用，无能，无趣，无品，无德，以及无心。”
考虑到留下这段记录的人……我想这更像是某种别有用心的陷阱，但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出于好心我并不建议正在阅读这段记录的你在未来顺着这个思路重启实验。
那么在当时我们先顺着这个思路理下去，那些“代行者”们展现出来的惊人天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们是空无一物的完美“容器”？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能够吸收所有。
因为能够吸收所有，所以能够展现非凡。
我不太确定这样的解读是否正确，但当我把这套理论丢给老头们的时候，他们确实是激动了。
毕竟困扰了他们不知道多少年的问题，似乎有了一个极为靠谱解释。
但如何制造一个空无一物的“容器”又成了一个难题。
嘛，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是有个想法，而且这种事情不是本来应该由我来提出来的吗？
真是没想到议会的人自己把全套的方案全部设想出来了，这才是我第一次感觉自愧不如。
而我作为实验者的一员，也得参与到他们那种幼稚但高效的方法之内……换做以往我早就动用“黑翼”的手段逃之夭夭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一开始我就只是抱着令议会大出血一次由盛转衰目的，为那些追随我的人谋求一些本应不可能出现的机会，但陷入研究之中的我突然意识到了还有一种可能性。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能够吸收所有。
因为能够吸收所有，所以能够展现非凡。
我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符合了作为“容器”标准的“代行者”？
而如果这一情况属实的话……
……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缇欧对于洛拉米亚的到来并不意外……或者说毫不在意。
“……”
见洛拉米亚没有说话，缇欧自作主张一般地引导道：“有什么想发泄的话语或者行为都可以做出来，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残次品啊，一个明明耗尽了时之国全部的资源，透支了你们所有人的未来，明明踏过了无数人的尸骸却还是临阵脱逃了的残次品。”
“……”
“哪怕是三号？五号？我依旧没有真正起到一个道具应有的功用，是彻头彻底的残次品。我没有资格接受你们的怜悯，而你们所有人也都拥有审判我的权力。”
“（果然是这样，缇欧她自己根本不知道真相。）”
洛拉米亚一直不开口的原因也是为了确认这么一件事情。
“（缇欧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啊，什么残次品，什么没起到道具应有的功用……
‘将已经完成的容器消磨成可以能够登阶的完美容器便于二次利用，这或许才是那段记录真正想要隐瞒的事实’
‘但这所谓完美的容器，或许反而会失去作为登阶者的资格’
‘当初那群负责实验的老头们或许入土了都不会知道，他们自己亲手摧毁了这唯一能够踏上阶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