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血肉与雕像缓缓相融的感觉，让夜祈本能得有点不太好。
但是他不觉得当雕塑完全和莲华还有秋羽蓝融合成一体的时候，就是她们生命的终结……
三岛慎说，这是一场仪式。
所以，当完全融合的时候应该是以她们的某些媒介，比如器官，比如生命力，比如精神识海种的情绪作为连接，或者将她们的身体作为祭品进行献祭之类的仪式的开始。
质数三，是这个仪式的基础，既然他没有被狩猎成功，那应该还有的操作空间。
“总之……”
夜祈深吸一口气。
“冷静。”
虽然现在很想把三岛慎再拉出来打一顿，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等夜祈把蓝和莲华救出来，搞定了这些破事。
他必挨一顿血妈级的毒打。
虽然楼上的雕像已经变成了碎片，但感知中仍然存在魔力的脉络。
魔力还在持续作用，也就是说仪式仍然按照其逻辑在进行运行。
并且面前的两座已经完成了捕猎的雕像，已经完全归于静谧的状态，不再具有刚才的那种在空间内瞬移的特性。
“……。”
夜祈仔细观察了两座雕像。
两座雕像的姿势截然不同，但如果将其视作一组群雕的部分，那两座雕像应该是一左一右的部分，它们都低着头，但是各自伸出自己的左右手，在身体腰线以下的部分相交。
如果没猜错的话，剩下的那一座应该会站在中间，也低着头伸出手。
三座雕像的手会互相交叠。
“狩猎我们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都是我的学生们……”
“……！”
在夜祈的感知中，楼上的魔力反应突然消失了。
然后，出现在了外部。
在它出现的瞬间，秋羽红身边的人都发出了尖叫。
朝田莉央瞪大了瞳孔，她看到了一座不详的白色雕像突然出现了红的背后，像是要拥抱一样抱住她。
秋羽红也感觉到了自己被抱住，而且触感相当糟糕。
她几乎下意识就皱着眉头想要回头……
“不要回头！不要看！！”
莉央还记得在出租车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要去观察神秘的转变过程。
但是这一次，白色的雕像却直接进入了转化进程。
红感觉自己失去了力道，眼瞳中的雕塑倒影越来越大，几乎要占据整个瞳孔……
“红！红！！”
莉央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并且死死用力试图把她和雕像分开，可是那个过程似乎是完全不可逆的样子——
“朝田莉央，低头。”
冷静低沉的男声响起。
那是莉央记忆里讨厌的声音，但是在这个瞬间，这个声音却让她感到安心。
因为他很强，所有伊甸学院千叶分院的学生都知道，他真的很强。
“——嘭。”
枪响声。
红背后的雕塑的脑袋直接被打了个粉碎。
夜祈随手扔下手枪，直接从二楼上破窗跳了下来，立身在秋羽红的身前，伸手环住白色雕塑所拥抱住的秋羽红，另一只手置于其心口正上方。
“出云八重垣，迭云自此身。”
在他的背后，魔力逐渐凝聚成了雾气，而雾气之中又隐约可以窥见一个约莫三米高的人影。
而那个人影，在每一个人眼中，都不一样。
“筑我八重垣，我妻赖栖身。”
随着人影的凝实，所有窥见这一幕的居民们，都窥见了他们内心中不同关于它的形象。
而已经有人，下意识地念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神话中荒神和武神之名。
“这竟然是须佐之男？！”
“素盏鸣尊！！”
严格来说，真正神话级别的神秘光是直视就会让人疯狂。
当然，夜祈所使用的版本也并不算完全。
以神秘的规格来说倒也足够处理现状。
现在他顾不得周围人的震惊，甚至没办法给莉央投去一个让她放心的表情，只是认真地感知着秋羽红身上附着的魔力的状态。
是，由质数作为基底的仪式很难被干扰。
这句话三岛慎是没说错，可是夜祈心里也清楚这是相对的。
没有什么仪式是绝对不能得打断的，只是这种人为的仪式往往防止打断的思路是赋予打断者难以承受的代价之类的。
比如诅咒，比如反噬。
但是……
如果打断者承受得了这种代价呢？或者打断者不在乎承受代价呢？
能够进行不断地重启，并且对阻碍仪式的进程进行debug，也是一种难以干扰。
当雕塑第一次狩猎被反制，并且第二次狩猎开始，由秋羽红代替夜祈作为目标的时候，夜祈已经有思路了。
他背后的荒神伸出了手，以极高密度和规格的魔力直接对雕塑上的魔力脉络进行干涉。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被打碎了脑袋的白色雕塑就被荒神的手近乎于完整的从秋羽红身上剥离下来。
“红！”
莉央见此立刻就冲到了夜祈的身边，“她还好吗？这是暴力剥离吗，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伤害？！”
“融合程度很低，而且须佐之男本来就有在八岐大蛇的尸体中剥离出天丛云之剑的神话，这种程度并不会对人体伤害过大。”
夜祈解答了莉央的问题，而红也在他的臂弯中睁开了眼睛。
“我去……”红努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老、老师？你来了……诶？”
“感觉如何，没事吧？”
“嗯……没事，老师，就是有点头晕……我、我……”
红和夜祈互相对视了三秒，气氛有些莫名的焦灼。
莉央看着自家姐妹肉眼可见的脸红，并且脸上的表情就差把“我草我还有能当恋爱脑的机会的这一天”写上去了，顿时就无语了。
“刚才你都要被那个雕塑给吸进去了！脑子没坏掉吧！”莉央大声道。
“没伤到脑子啊……”红眨了眨眼。
她超快得从夜祈的臂弯上起身，然后装作受惊的样子依偎在他的身旁，同时还背着夜祈给莉央用眼神疯狂打信号。
别拆穿她，她现在可是乖宝宝。
更别提为什么她会来洗浴中心这种地方。
“……”
这货装乖的样子差点没把莉央气背过去。
她脑子里都开始想以红为原型画一个乖乖女被无良老师发现其恶劣本质，威胁对方逼着她勾勾叉叉，使其**，最后变成便器女人只会对着○○比V字……
嗯？
等等，为什么天童院夜祈是从洗浴中心里出来的？
浦园先生呢？
莉央看夜祈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味儿，可是她立刻就想到秋羽蓝还在里面，“蓝呢？没事吗？”
夜祈看向她和转过来的红，选择了实话实说。
两人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忧心忡忡。
“我会把她们好好带回来的。”夜祈说。
“……”莉央沉默不语。
红攥紧了拳头，“嗯，老师，我相信你。”
夜祈点了点头。
“我是伊甸学院千叶分校现任教师天童院夜祈，也是学院联盟和守夜者共同认证的神秘觉醒者。”
他环顾四周。
“根据救护法，现在要求在场者进行协助，有人对历史和雕塑熟悉的吗，我需要人确认这个雕塑出自哪里。”
连着喊了好几声，围观的人群里这才走出来一个穿着浴衣，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我以前是学校的美术老师，雕塑系的……”
他有些害怕得站在夜祈的背后，这才仔细端详着白色的雕塑。
“这个很经典啊，是仿造奥古斯特·罗丹《三个影子》的雕塑吧。”
雕塑系教师很确认得道，“这个雕塑原作是青铜的，是罗丹代表作《地狱之门》上的一组三人雕塑……就是，在门上面。三个人都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偷吃苹果的亚当的影子。”
“地狱之门？”
夜祈做足了表情管理，没让惊愕的表情挂在脸上。
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妈的，圣教疯了是吧？
这个玩意儿的原典化作神秘害世的时候，一整座城市都被拉进了满是高阶恶魔的异次元位面，死了十几万人后圣教才把它收容。
在这种地方用地狱之门做原型设计仪式？？
……
“为了把诡异一匹不剩全部诛杀！！”
夜祈突然想到了那句只有圣教死士才喊的出来的口号。
脑袋里突然想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