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侍卫前仆后继地冲向那名黑衣女子，清冷的夜色划过一丝银光，血腥味在此处弥漫，让野兽发狂，让乌鸦尖叫，也令人作呕。

琳的内心此刻十分麻木，像这样的蝼蚁她不知道杀了多少，基本都在二十五级左右，在琳看来不过是一刀一个，兼具锋利和坚硬的玄钢剑染上了一层血脂，变得湿滑黏腻，换句话说就是变钝了，可这并不妨碍琳虐杀这些蝼蚁一般的存在。

此时一名看上去是队长级别的人物站在琳面前，全身被厚重的板甲所掩盖，头上戴着一个封闭式的头盔，看不到脸，让琳倍感亲切，她还在圣光骑士团的时候其实是不穿铠甲的，还是个轻剑士，但是随着勇者小队的战斗烈度提高。

罗伊既没有妮可那样极为强悍的实力，也缺少如阿历克斯那样高伤的远程魔法，即便有技能的加持，作为一个战士，受伤是无法避免的，光是近卫盾手就因为过度负伤换了好几个，罗伊便不得不加强自己的防御，直到变成了防御全身的板甲，变成了支援各处的全方位重装战士。

那时他也有这样一身密不透风的史诗级铁罐头。

当然，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

在琳恍神之际，这位全副武装的队长一剑砍在了琳身上，只是砍上去的触感如同砍在了钢铁上一般，坚韧不比不说，震得他虎口发麻。

等级到了三十级水平了么，看来队长级还是有些实力的，可惜装备太差，她的龙鳞都破不了，要是用当初袭击自己的武器来的话，没准能擦破一层皮。

见一次挥砍没有效果，这位卫兵队长砍下了第二剑，可惜那把银剑被琳徒手捏住，然后当着他的面捏碎了一把银钢做的剑。

琳大致可以想象到铁皮罐头下的表情。

可惜啊。

当初没人看到自己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为了人类征战多年，最后却死在人类手上。

真是讽刺呢。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琳没有手软，果断地对着他斩下。

鲜血溅了她一脸，在这位队长吐出恶魔两字后，便倒地不起，似乎还留有一口气，但是在这种出血量，死是迟早的事。

给他个痛快吧。

琳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玄钢剑收入空间中后，她拿出一把新的，此刻才发现这把似乎是最后一把了。

反正等妮可谈妥了自己就回去了，到时候让工匠再做一些便是。

如是想着，她面无表情地斩下这位队长的头颅。

“抱歉，你也是尽了自己的职责。”

为队长默哀几秒，琳径直踏入府邸内部，金碧辉煌的府邸早就人去楼空。

“已经跑了么……”

也是难怪，有那几个前车之鉴在，现在大部分贵族相比都躲在了各自的安全屋内。如果换成以前的自己依靠旧时的人脉，大概可以打听一两个，至于现在嘛……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明天的会议结束去堵人就完事了。

琳收起刀刃就要离开，走出大门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黑发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靓丽。

她怔了怔，眉头微微皱起：“你为什么在这里。”

“看来的确是你干的。”妮可面无表情道。

穿过月色照耀的走廊，在琳六七米前的位子停下，问道：“哥，你还要继续复仇吗？”

“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杀手。”

“盯~你不会以为会有人信吧。”

“你不信？”

“我不信。”

“……”

琳叹了口气，摘下面纱，道：“看来瞒不过你啊。不过把我认成哥哥是不是过分了一点。我杀这些人有我的道理，妮可。”

妮可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回答道：“首先，你什么样我都认得出来，真理之眼能看穿灵魂，所以哥哥，你也不要再装了。”

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所以还是暴露了么。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哦，是一开始啊。等等……一开始？”

“我说了，真理之眼可以看穿灵魂。哥。你的灵魂明显已经苏醒了，来清算这些当初害你的家族也足以印证。”

“所以呢？你是来劝我停手的？很遗憾，罗伊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人受伤，我是琳，一只接受了他的记忆的龙，不是人类，看清楚了！！！”

妮可摇了摇头，道：“不，你就是……”

“就是……怎么可能！为什么……”妮可罕见地露出惊讶的神色，不停地揉揉自己的眼睛，确保自己没有认错。

她看不清琳的灵魂形状了。

“为什么……哥哥的灵魂……消失了。不对，是同化，也不是……是……”

“我已经不是那个纯粹的罗伊了。”

“我就是我。”

“虽然只有两年的记忆，但并不妨碍我成为另外一个人。”

“妮可，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罗伊已经死了。”

“你的哥哥已经死了，被你所守护的人类杀死的。”

几声低吟，几乎要让妮可失去神智，多年来被束缚住的情感再次有隐约冲破桎梏的冲动，虽然很快被勇者纹章压制下去，可是其中的影响，也让她丧失了某些信心。

她原本还是来调查各个家族高层死亡事件的凶手，原因经过调查，不少家族得出结论或许是妮可下的手。

除了她有这般实力，就再无他人了。

此等言论只在高层私下里传播，那些高层也暂时没有拿这件事和妮可对峙，大概是清楚利弊，现在不是找茬的时候，她还有利用价值。

妮可也明白这些事情，所以只身前来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样的打击，几乎让她丧失了斗志，就连拔剑强制让琳留下来的想法也诞生不出来。

罗伊已经死了。

哥哥已经死了。

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她还能保护什么呢。

两年来她一直心存侥幸，甚至遇到琳的那一刻，她觉得这两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可是……

真相是如此残酷。

她什么都保护不了。

“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妮可跪坐于贵族府邸之中，周围燃起熊熊烈火，她的身影逐渐被火焰吞没，空洞的双眼下，泪水顺着脸颊流落，被火焰蒸发。

事后，第二天的议事厅上，妮可没有来。

昨晚普拉家族的府邸发生大火，所幸普拉一家都在圣都提供的住所内。

然后……家族被灭口，现场只留下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不做勇者了，你们都要给他陪葬。

圣堂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并且对外宣布勇者病危。

几日后，圣堂宣布，勇者妮可·格雷亚斯病逝在圣堂，成为历代勇者中第一位病死的。

半个月后，圣堂将举行伪圣女妮娅的处刑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