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贝娅虽然在笑,她的脸色格外苍白,就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似乎施展刚才的灵魂神术,透支了她大量的神力,使得她陷入了虚弱的状态。
伊茜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毕竟现在的她连见都不想见到她,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后,她捂着小腹慢慢地绕过她,说道: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女仆在外面等你,会为你带路的。”
贝娅没有阻拦,也没有跟着她,而是笑容甜美地转过身,望着伊茜丝的背影,放任了她的离开。
在女仆的带路下,伊茜丝很快就回到了贝娅为她准备的卧室之中,一进房间,她就狼狈地坐在了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很是痛苦。
灵魂被邪恶侵蚀之后,她身上属于世界树的圣洁气息不仅消失得一干二净,还让她时不时地产生了荒诞不堪的想法,各种以往不会有的暴躁情绪也涌了上来。
就连贝娅的猩红神域,她都觉得亲切了许多,而那抹拨开云层的温暖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令她感觉到了几分厌恶。
以前的她可绝不是这样的!
起身走到卧室内的落地镜前,她抓住裙摆犹豫了,最后咬着唇缓缓将裙摆抬了起来,露出了光滑柔美的小腹,以及……一道腥红的邪纹。
邪纹的模样就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优美的曲线向两侧展开,像是一对翅膀,而伊茜丝亲眼见到了它,却根本笑不出来。
被邪神标上印记,这绝对是世界树洗不掉的耻辱。
想她以前可是支撑天地的伟大神明,下达的命令就连寻常神明都不敢违背,如今竟然被一位小小的邪神印上了邪纹,在她的手中痛苦挣扎……
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她放下裙摆冷哼一声后,走出卧室,在走廊两侧摆放的铁甲骑士身上,抽出了一柄匕首。
灵魂连接后,她和贝娅共享了生命,而这带给她浓郁的生命力的同时,也将贝娅和她捆绑在了一起。
只要她死去,贝娅也会跟着一起死去。
回到房间,她抽出匕首,双手握着把柄,将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在她发现自己真正地活下来后,她就想到了这个杀死贝娅的办法,当然,贝娅或许有办法规避死亡,但她并不在意。
杀死贝娅只是她的目的之一,如果做不到,她也不会强求,只要能够杀死自己,对她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活着,只是被无尽地折磨,这种日子,她可不想经历。
深呼吸一口气,她鼓足勇气,将匕首用力朝心脏捅去,只是在刀尖即将划破衣裙的那一刻,她右手手腕处的花环忽然缩紧,一股莫名的神力涌入了她的体内。
哐当——!
匕首从她的双手中掉落,她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无力地向前倒去,脸蛋磕在冰冷的地板之上,金发凌乱,目光涣散。
意识在一瞬间离去,她差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许久之后,随着知觉的回归,她大口大口地喘了两下,瞳孔逐渐恢复聚焦。
刚才……发生了什么?
双手撑着地板,她根本无力站起来,只能直起半个身子,靠在床边,浑身到处都在传来剧痛,令她丧失了去捡不远处匕首的欲望。
刚才她想要自杀,但手环忽然缩紧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她低头看向了自己右手,只见那里的手环紧紧地贴在她的手腕上,亮起了淡金色的光。
这个手环……不对劲。
正当她伸出左手想要将它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来的时候,一声关切的问候从门外传了进来。
“妈妈?你怎么了?”
房门被打开,一身白色神裙的贝娅走了进来,她在见到靠在床边的伊茜丝后,就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略带紧张地问道。
只是,她这份紧张中,显然带着一点玩味。
“……”
伊茜丝没有搭理她,而是放下右手,继续尝试将手环取下来,而贝娅这时才看见了她的小动作,掩嘴故作惊讶道:
“呀,是手环上的神术发动了吗?妈妈,你刚刚难道对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吗?真是可怕呢。”
伊茜丝想脱手环,但根本脱不下来,在尝试了好几次后,她选择了放弃,喘着气问道:“你,你在手环上动了什么手脚?”
“也没有什么,只要妈妈不伤害自己,这个神术就不会发动哦。”贝娅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地说道。
她的话让伊茜丝心中一沉,看向手环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羞恼。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给我送的礼物,就是为了防止我自杀?”
邪神果然不会那么好心地送她礼物,说是手环,其实是用来束缚她的枷锁。
除此之外,她也惊讶贝娅竟然能提前猜到她的意图。
“没办法,谁叫妈妈的行为那么好猜呢?如果你不自杀的话,我也不会在手环中设下这样的神术。”
弯下腰,贝娅凑近伊茜丝的脸,和她四目相对,相比较伊茜丝的不忿,她的表情淡然悠闲,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事实证明,我又猜对了。”
话音刚落,彻底恢复行动能力的伊茜丝绕过她,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然后飞快地朝着自己的心脏捅去。
然而,结果和之前并无差别。
匕首哐当落地,伊茜丝也痛苦地倒在地上,目光涣散,意识模糊,宛若一具尸体,许久之后,她才瞳孔聚焦,恢复了意识。
大口地喘息几下,她再度拥有了知觉。
又一次的失败让她彻底死了心,她艰难地从地上坐起身子,金色的发丝配上她失落的双眸,令她看上去单薄无力,惹人怜惜。
就连贝娅都心软了下来。
她蹲在伊茜丝的面前,放轻了声音,说道:“没有用的,妈妈,只要你还戴着手环,你就不可能杀死自己。”
“所以,放弃吧,妈妈,和我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