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三阶。”柳姓护道答道。
“呀！顾公子了不得呀！居然能骗过渡劫修士的眼睛！”虞窈夭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语气有些雀跃地双手捧着顾北的脸左看看又看看。
顾北只能配合着强笑道，“实不相瞒，虞仙子，在下就是炼气三阶……”
虞窈夭在顾北眼前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他没注意到自己口称‘虞仙子’的时候旁人神态的变化。
即使是柳护道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浮现一抹紧张。
作为虞窈夭的护道者，她基本上全天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都在其身边，自然也知道这位顾公子的身份。
虽然顾公子本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那个师父要是发起疯来很吓人的。
沐青丝和她那位既是亲生父亲又是师父的天榜第一都是疯子。
这对父女一般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一旦有什么触及底线的事情……
当初那位天榜第一的妻子遇害的时候整个九州以及大荒甚至是内外八海五山群妖各方势力几乎都被找上门血洗了一遍。
有点嫌疑和动机就直接出手。
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错杀，只怕有漏杀的。
至于沐青丝和虞窈夭以及宁晚妆，其实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柳护道印象很深的一次就是小时候她家小姐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惹恼了沐青丝，沐青丝差点直接杀了虞窈夭。
沐青丝那天榜第一的爹在这种事情上又完全无脑护短。
意思好像就是没杀就算了，我给各位赔礼道歉要如何划下道来。
但……如果真的杀了也就杀了。
刚好他们逍遥老的不如老的小的不如小的，那位要真就仗势欺人估摸虽然着逍遥也不会就忍气吞声，但打起来的后果就是沐青丝未必会死，但逍遥一定会元气大伤。
天下又不是只有仙盟和逍遥两个顶尖势力，还有个一直韬光养晦虎视眈眈的朝廷在的。
而之所以柳护道会紧张，无非就是因为他们的逍遥少主虞大小姐很讨厌别人叫她仙子。
沐青丝脑子不正常虞窈夭也没好到哪里去，柳护道是真的害怕她家大小姐直接面带微笑地拧断这位顾公子的脖子。
所以袖袍下的手微微抬起两根手指蓄势待发。
打断虞窈夭行为的人基本上都死完了，没死的现在要么待在潜龙榜上前三要么待在天榜前十。
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必须要阻止。
那位沐仙子要是知道了她唯一一个宝贝徒儿死在她家虞大小姐手里，她才不会管什么有的没的什么大局为重，估计二话不说拉上她那天榜第一的爹就直接打上逍遥了。
于是在顾北没有察觉的瞬间，围绕在虞窈夭身边的由渡劫化神元婴修士组成的豪华队伍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虞大小姐对此没有反应。
对，就是没有反应。
柳护道在此前顾北和虞窈夭几次交流的时候都没有在现场。
因为虞窈夭很讨厌别人打扰她的私人空间，所以柳护道大部分没有必要的时候都是保证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同时尽可能地远离她家大小姐。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听不看纯靠感觉，有灵力波动或是气力牵引她就会直接出现而后镇压来人。
但要是没有，那她就只当自己不存在。
所以即使是她也不清楚当初其实一见面的时候顾某人已经就踩了雷。
眼下才会惊讶于虞大小姐对于这个厌恶无比的‘仙子’称呼一点反应都没有。
虞窈夭似有所察，似笑非笑地回眸看向她。
柳护道顿时汗如雨下垂首不语。
虞大小姐看了一眼柳护道之后又瞥了一眼周围。
原先紧张的队伍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虞窈夭今天心情很好，所以只是瞥了一眼也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顾某人说的话让她很感兴趣。
“顾公子的意思是说，上一次的炼气巅峰才是伪装？”虞窈夭眨着墨红色的暗沉血眸满是好奇的问道。
若是顾北不知道虞窈夭其人如何，真就会觉得所谓魔道妖女逍遥少主其实也挺可爱的。
好吧，确实挺可爱的。
如果不是她随时可能弄死他的话。
“在下每一次在虞仙子面前都未曾作伪，炼气三阶是在下目前的真实修为。”顾北恭敬道。
“真的吗？顾公子可不要骗窈夭啊，窈夭可是很相信你的。”虞窈夭的笑容变得有些危险。
“不敢有所欺瞒，实不相瞒，在下并非第一次散功重修。”顾北面色诚恳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虞窈夭并没有怀疑顾北，而是用青葱般的指尖点着下巴略微望天思索了一下，“小女子岂不是让顾公子泄露了自己的大秘密？”
“哪里说得上大秘密。”顾北摇了摇头。
“不，说的上，你的情况我所记得的所有历史和记录中都没有，倒是有几位一朝散功而后重走修行路回到巅峰的，但如你所说——你如今重修过几回了？”
“重修……？”顾北恍惚了一下，这个问题让他觉得好像忽然回到了上一世大学时期，辅导员一边给他泡茶一边随意地问‘重修几次了？’
“记不清了……”带学牲小顾连回答都是一模一样。
“五次以上？”虞辅导员说了个数。
“远远不止。”小顾讷讷答道。
“那看来有必要把听到这个信息的人清理一下了。”虞窈夭漫不经心地说道。
“清理？”
“简单来说就是灭口。”
“灭谁的口？”
“除了柳长老和你我以外，你现在环视一圈能看到的所有会喘气的。”
“啊？”
“你不忍心？”
“不、不是……不是忍不忍心……只是……有必要吗……？”
“有。”虞窈夭看着嘴上说着不是不忍心脸上全是不认可的顾北，觉得颇有意思。
虞窈夭没有控制音量也没有传音入密，将自己打算弄死这身边这批元婴化神的想法直接告诉了他们。
但诡异的是，所有人都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可以不同意……吗？”顾北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可以，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你也要想好，若是沐青丝一直待在小剑门玩过家家，她未必护得住你。”
“过家家？虞仙子可是知道家师身世？”
“当然知道——她没告诉你吗？”虞窈夭笑眯眯地反问道。
就差把‘我要离间你们’写在脸上了。
但偏偏顾北就吃这套，当初即使他亲口问了他师父，师父却并没有告诉他，甚至罕见地对他发了火。
这也是沐青丝和他逐渐有了嫌隙的开端。
他自问什么都没对沐青丝隐瞒，连穿越而来的事情也在入门后没多久就说了。
虽然他也知道是自己任性，也知道是因为他对沐青丝不正常的情感导致的不正常的回应期待。
但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期待太高落空的时候失望才来得汹涌。
所以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梗。
“仙子可否……”顾北迟疑地开口道。
“当然可以，不过代价是你要过来逍遥陪我。”虞窈夭笑眯眯地点头。
“仙子的意思是让我叛宗？”
“对。”
“……”顾北不说话了，他当然不可能同意，只不过也不敢直接表达出来。
呼啸的风声错身而过，虞窈夭笑眯眯地看着顾北，顾北抿着嘴不说话。
一时沉默。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你师父瞒着你的原因我猜测可能只是因为某种幼稚又固执的想法。”虞窈夭开口悠然道。
“虞仙子说这种话不是叫人更百爪挠心……”顾北叹了口气。
“呵呵，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所以我的顾公子，虽然按理说杀不杀是你的事情，不过我不讲理，所以如果你想让他们活下来，我还有要求。”
顾北的两只眼珠子刷一下瞪大了。
？
你他妈？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请仙子示下。”
“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虞妖女轻飘飘的不负责任的话飘进顾北耳朵里的时候好悬没把顾北高血压干出来。
“……好。”顾北还是点头。
其实虞窈夭就算直接让他做什么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甚至其实连稍微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你可想好了？”虞窈夭又笑眯眯地问道，眸里摇曳着带着些许危险意味的感兴趣，“不杀他们，日后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想好了。”
“也许会把沐青丝和你小剑门卷进来哦？”
顾北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了。
难以置信中带着些许急怒地盯着虞窈夭。
“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虞窈夭笑容染上些许癫狂，“不过，顾公子不要误会了，小女子这可不是威胁，窈夭的意思不过是……或许日后顾公子走投无路可以来找我。”
“若是真有那一天，在下会的。”顾北沉声道。
“嗯嗯，好啊——行了差不多了，调头吧。”虞窈夭清声吩咐道。
顾北疑惑了一瞬，而后才发现整只队伍早就脱离了和百猎门一起，此时在顾北自己都不知道在哪的地方。
他倒不觉得会被拐走啥的，毕竟人虞大小姐也不缺他这两颗腰子。
不过为什么要避开人群掩人耳目？
还有，调头？
调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