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傻子才跟那俩家伙打呢，在这种地方打起来最后只会把事情给闹大吧。就让他们在那边跟我的那些造物打吧，我先溜了哈，不打扰哈。

从刚才开始，矿场那个方向的【失格】的反应就越来越强烈了。林琳应该也在那边吧，他可千万别一股脑又做了什么傻事啊。

“轰！”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我还是继续往前跑着。

“居然选择了逃跑吗？”达瓦里安的声音。

“还真是——”我在旁边的墙壁上贴满了起爆符，“阴魂不散啊！——”

巨大的气浪把我一口气推到了好远的地方，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勉强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跑去。

“克鲁赛伊斯！”一定是因为她的帮助，达瓦里安她俩才能迅速找到我的位置，“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这里的人被【失格】吞噬吧！我现在就是要去阻止【失格】！让我过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但是这么一喊总比不喊强。

我继续往前跑。话说当时我怎么想的啊，为什么把魔法的使用设定的那么麻烦……啊，我想起来了，这部分的代码最早是汩特梅伊和她老公写的，后来我接手了，但是我又看不懂他们写的是什么，就只好直接在上面继续写了……反正最后能运行啊！

我转过一个路口，已经能看见远处的工地了。

累死我了。

刚才一口气放了有五个魔法，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我讨厌死运动了。

看起来我刚才朝克鲁赛伊斯喊话是有效果的啊，达瓦里安她们暂时没有追来。但是仔细一想应该就能知道我去哪里了吧，我得赶快解决这里的【失格】。

一般来说，【失格】是源于某种与现实规律背离的行为而产生的——这是我的理论，所以人数一般不会多，我只需要……

等等。

那些人是在往我这边看吗？

他们怎么走出来了。

密密麻麻的工人们从工厂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汇聚成了一条壮观的人海洪流。他们全都面无表情，眼神呆滞，温顺的像是待宰的羔羊。

机械音地动员口号还在循环播放着：“抢晴天，抓阴天，牛毛细雨当好天，月亮底下当白天，晴天一天顶两天。”

我拦下了一个人，“喂，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他没有理我，嘴巴却蠕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我仔细听了下，半天只听出来两个字：“……奋斗。”

还不等我问个清楚，人潮就挤了过来，我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无数双大脚落了下来，我拼命护住头部，视野被一件件灰白色的工作服遮挡了个干净。

“小雨大干，大雨硬干，暴雨钻空干，没雨拼命干，干干干。”

这样可不妙啊，虽然用了强化肉体的魔法，可是谁知道这队伍有多长啊，而且【失格】的反应也越来越强了……

我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是被踩踏的原因？——不可能，他们还没有伤到我的实力。

可是我的魔法确实在削弱，无论我怎样念术语，就是没办法维持住魔法。

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一个人低下头来看一眼的，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神色匆匆，只有脚步踩在地面上的响声。

“……”

魔法消失了。

我顿时感觉到了痛感，人群从我身上踩了过去，不留下一点声响。

我要死在这里吗？

在这里使用【失格】的话，会把周围这帮人都吞噬了的……

我还不能就这样子……

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

我还有话没能说出。

就连喜欢的人也……

眼前彻底黑了，这是我熟悉的地方。可是我知道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已经没有别的时空的分身能让我使用【眼睛】的了。

看来这就是我的终点了。

“啪嗒，啪嗒，啪嗒——”

那是什么？

鼓声？

不，不像，那声音比鼓声有感情……那是……心脏的跳动声啊。

我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光，随后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灰暗色的是天空，还有点雨后泥土的味道呢。风也是轻柔的，有一个人握住了我的右手，把我从人潮中拉了出来。

“空？”

他拉住我的手，我顺势倒进了他怀里。

我抬起头，一年不见，他好像又消瘦了好多，他一定又熬夜了，黑眼圈重的夸张啊，真想骂他啊……

他那是在……害羞？

“太近了。”

他松开了我的手，我一个没站稳又差点摔回队伍中去。

别逼我刚见面就骂你啊……

不过那不是重点。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现在，是……

机械音仍在重复：“抓晴天，抢阴天，麻风细雨当好天，苦干一天当两天……”

“空，”我抓住他的胳膊，“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每次都在下面的，你原谅我，别再干傻事了，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空的眼神变得慌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就会变成那样，“你，你在说什么啊疯女人！”

“……不是因为这个吗？额，那你要干什么？”

“我可是认真的啊。”他叹了口气，倚在栏杆上。

“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也是认真的？”

他闭上了眼睛，“是，也不是。”

“也就是说，你不爱我喽？”

他头甩得如拨浪鼓，“我怎么敢呀我的大小姐，那会儿只不过是在手下面前说的场面话罢了，你别生我气啊。”

真是的……这个家伙！

我捂住嘴笑了起来。

“别搞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正经点告诉我啊，空，你真的要搞什么与【失格】共存吗？”

人流没有一丝减退的迹象。

“那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方法了。如果成功的话，就没有人会牺牲了……”

“所以你就要征服全世界，把全世界的人连入【天网】？”

“我有办法把他们的意识保存下来，他们将在新世界重生。”

“这样啊……你果然是疯子。”

“唯独不想听你这么说。”

我看了他一眼，“果然还是因为我在上面——”

“都说了不是那件事儿了啊疯女人！”

“你没有去找别的女孩吧？”

“你觉得可能吗，抱歉我可是纯爱啊。”

灰暗的天空中，有几缕阳光透过了云层，照在地上，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气在空中浮动。

心脏也在隐隐作痛。

“你最近还好吧。”空问我，“没有使用能力吧。”

“不大好，被你们逼的很紧，有点吃不消。”

空叹了口气，“我也不大能管住你的那些魔女啊。”

“那就放弃吧，连同你那些疯狂的想法一起。”

“我不可能放任着你，你的计划是杀死恶龙，然后用她的魔力再次降维，是吧，那样的话你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那也比什么共存现实多了。”

“我是在为你考虑啊。”

“我猜到了，可是那不行啊。”我看向他，“我的生命从一开始就献给这个世界了。”

我听到了有水流的声音，转过身一看，刚才都没注意到这个地方还有一条这样清澈的小溪。

“停下来吧，空。”我对他说，“别再摧残这里了。”

“已经停不下来了，苏。”他和的眼神与我相撞，那眼里曾是和我一起见证过的漫天星辰，现在呢，那漫天星辰还在他眼中吗？

“我也不仅仅是为你啊，我也是为了这个世界。”

他走了过来，我抱紧了他。

暖风吹起了他的衣角，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我明白，我们都只是为了各自的立场而战。”

这种事情我早就明白了。

当我亲手杀死威廉的时候。

当我一遍又一遍复活的时候。

当我亲眼看着汩特梅伊杀死自己丈夫的时候。

我早就明白了。

已经停不下来了。

空推开了我。

远处的矿山渐渐模糊了，刚才没有注意，现在发现那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大团的黑色，正四处扩散着。

“苏，我来这里，是为了引发这场空前绝后的【失格】！来试着阻止我吧！”

他朝着矿山跑去。

我听到了潮水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已经无法回头了。

“还有！”我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声音曾是，曾是我的希望，我的幸福，我的世界。

“我在轮回的尽头等着你，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