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的那个？”
夜莺转头，眼神无悲无喜。
“我的未婚夫，罗睺的儿子，被人称作文曲星转世的那个。”
夜泽被她看得有点慌，转过头看向李岚，见之一脸戏谑的表情，此时也不得不接受了自己那个有点荒谬的想法。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说是，扭曲历史，取代自己的儿子。”
夜莺看向李岚，目光灼灼。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李岚摇头，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医院时跟卡布的对话，有些迟疑。“罗睺有什么目的，这个暂不知晓，他觉得卡……罗格会妨碍到他，就把罗格从罗小邪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
“这不可能。”夜莺高声否认，吓了夜泽一跳。
随即，夜莺忽然愣住，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蹙眉思索着什么。
李岚不再说话，耐心等待，夜泽见状也将疑问憋了回去。
过了一会，夜莺沉吟道：“莫轻云说过，罗格杀死过罗睺一次……”
李岚耸肩：“那是全盛时期的他。”
夜莺抬手，顿了顿，抬眸凝视着李岚质疑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夜泽一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猜的。”李岚耸肩。
“你现在是在接受我们的审讯。”夜泽语气不善道。
“可我真是猜的啊，不然为什么以前罗格能杀罗睺，现在却又被摆弄？”李岚一副滚刀肉模样。
夜泽沉下脸，想要再警告威逼，却被夜莺抬手阻止。
“你说那部手机里的是罗格，罗睺为什么要把剥离出来的罗格送到罗小邪身边？”
“我也很想知道。”
“你这样不配合的话，就只好换点专业的人来了。”夜莺咬牙威胁，因为有个怕痛的熟人，在李岚提出治疗时她敏锐感觉到李岚是个很惜命或者很怕痛的人。
李岚一顿，观察了一下夜泽的脸色，没有看到反对的意思。
“可我真的不知道。”李岚收敛了一下自己底气十足的姿态，语气略显忐忑。
见夜莺眯起眼睛脸色十分危险，李岚又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道：“对了，他说他跟罗睺达成了什么交易来着，具体的我没敢多问。”
夜莺沉默，看向夜泽。
夜泽思索了一会，沉吟道：“罗睺的失联……你觉得他会不会背叛？”
夜莺摇头：“他不一定忠于皇室，但应该不会背叛永夜。”
“也许……他得到消息知道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将会发生，担心自己处理不了，所以留下了罗格这个后手？可是这也不太像吧，罗小邪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带走了。”
李岚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高墙，不抵抗，单防……
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夜莺想了想，摇头道：“我们知道的消息太少了，彻查锦衣卫吧，罗睺的消息来源肯定跟锦衣卫脱不了……”
“怎么了？”见夜莺忽然顿住，夜泽疑惑道。
“莫轻云！”对面的李岚想到了夜莺的猜测，没忍住小声惊呼。
夜泽身体触电般猛地一颤，迅速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李岚和夜莺。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他的脸色有些焦急。
李岚想了想，没有把关于卡布为什么如此消极的猜测说出来，摇了摇头。
见她迟疑了两秒，夜泽心知她有什么隐瞒，但这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耽误时间，便没有继续逼问。
“跟我走。”夜泽朝夜莺使了个眼色，快步走了出去，又让守在外边的苏蓬将李岚一起带上，直奔暖阁而去。
……
“能不能慢一点？”
天空上，一道靓丽的白色人影拉着两人快速飞行，身上的魔导飞行装备金光大盛，毫无顾忌。
被提着衣领、宛若死狗的其中一人似是终于忍不住高空的寒风，抬头朝着面若冰霜的少女说道。
爱丽丝低头，看了眼脸色古井无波、有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少年面孔的卡布，又侧眸看向瑟瑟发抖的于晓容，冷声道：“你在心疼她？”
卡布不答，又低下头去。
【我尽力了。】
“你好敷衍。”脑海中的罗小邪语气有些不悦。
【手上没有筹码，哀求你的敌人只会让自己更加丢人，甚至折磨你的姑娘让你痛苦，我觉得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卡布毫无愧疚之意，语气极其凉薄。
“我不信你打不过她。”罗小邪咬牙切齿。
【我没理由为了你的姑娘对她动手。说到底这一切不应该是你自己的错么？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吧？】
“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人渣败类？啧，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是我的错？”
【说得真好啊，听上去很有自知之明，如果能早点自裁的话说不定能避免很多悲剧，还能节省点空气。唔，不过没有把大米吃贵，还奢侈消费刺激经济，这也是你的功劳，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卡老狗丝毫没有自己跟罗小邪本质上是同一个人的自觉。
还是那句话，遭遇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他压根没把现在的这个罗小邪当成自己看待，或者说就算是上周目和上上周目的罗小邪，他大概也不会把自己放到当事人的位置上去。
乐子人看起乐子来，连自己也不放过。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这两个词还真适合你。”
【别那么生气，你除了不怎么斯文，其实跟这两个词也很配。大家都是混蛋，又何必如此互相看不顺眼？玩弄这个单纯的姑娘，你难道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么？】
罗小邪沉默，反驳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卡布却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揶揄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没来得及玩弄她的身体……唔，我猜你可能还没想好什么时候玩弄她的身体，甚至不觉得自己真有多玩弄他的感情，毕竟还没相处多久，也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啊，反正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让她遭受无妄之灾实在太亏了点？】
“……之前有人跟我说你是永夜城第一纨绔，我现在信了，果然如你自己所言，文人的本质就是流氓。”
罗小邪沉默片刻，语气极其幽怨。
卡布得意一笑：【谢谢你的夸奖，你知道么，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流氓来着，想一想，中年油腻大叔，勾搭，哦不，应该说是靠自己那该死的颓废魅力，吸引一个小萝莉……呃，这个不行，吸引一个少女，哦，多么美妙的组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罗小邪骗不了自己，他真的心动了。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某个铁憨憨，纠结要不要问点什么，爱丽丝却是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想法。
“你在笑什么？”
卡布抬头，抽了抽鼻子掩饰自己刚才不经意间露出的猥琐。
“我在想……你会怎么处置她。”
忽然被卡布提到，不知罗小邪现状的于晓容朝他看了过来，对上了卡布打量的眼神，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在他眼中就像个货物，不对，应该说是花瓶？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沉默片刻，爱丽丝忽地一笑，饶有兴致地问。
暗中观察的罗小邪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救她！”
“这种问题甩给我，那她应该是没什么好结果了。”卡布撇撇嘴，看上去很是无所谓。【我拿头救她，没看到我现在都被她一剑捅穿了么？】
于晓容一脸苦涩，泫然欲泣。卡布却只是笑着看她，似是十分期待她哭起来是个什么模样，爱丽丝见此有些不懂他的真实想法，移开视线又将于晓容拧开些许不让两人对视，开始专注于飞行。
他曾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骑士，也是屠城灭国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爱丽丝已然看不透他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
“别拿我当小孩子忽悠！”
脑海中，罗小邪怒不可遏。
卡布嗤笑，想说你就个小孩子，又忽然想起那个吞枪自杀的自己，虽然现在的罗小邪应该不会这样做，也没有能力这样做，但他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没有继续刺激他取乐。
【如果是你的话，被一个曾经被你辜负抛弃的，美若天仙的姑娘找上门，你会选择为了一个跟你没什么感情，姿色也相差甚远的姑娘，忤逆那个对你心心念念的姑娘么？】
辜负，罗小邪明白了为什么他会任由爱丽丝将自己捅穿，心中怒火消散些许。
“但现实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对，但我杀过的人比你听过名字的人还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而有负罪感？】卡布理所当然道。
如果现在身体的控制权还在自己手上的话，罗小邪大概会感到遍体生寒。
【我活在五百年前群雄逐鹿的大争之世，而你是个活在现代文明社会的、被保护得很好的二世祖，不要用你的三观来衡量我的行为啊。】
罗小邪下意识反驳：“我才没有被谁保护！”
【是吗？那现代社会可真是完蛋了，一个二世祖，随意接触国家机密，杀人放火……没有被人弄死就算了，居然还没有被抓起来判处死刑，甚至连牢狱之灾都不曾有过。】
“疼痛教学和辱骂教学对我可不管用。”
虽然被一语道破自己的不堪，但罗小邪还是死要面子很强硬地反驳。
卡布嗤笑一声，戏谑道：【我虽然好为人师也的确喜欢给人灌输阴暗想法，但已经成熟到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了。更何况我比谁都更清楚，你或者说我，究竟有多么叛逆。】
罗小邪愣住，不明白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来刺激打击自己。
卡布又幽幽说道：【我只是单纯看你不爽而已，就像看我自己一样。】
这略带骄傲得意语气的话让罗小邪觉得，这个夺走自己身体控制权的家伙，好像也是个跟自己一样性格恶劣的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