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好景不长,他是位游医,总有离开的那天。不过他在离开以前,于村子里留下一些应急用的药物。”

“他走了,村子里的人都很难过,只不过我们村子都是懂得感恩的,不可能因此强硬的把他留在村子里。然而,就在他离开了大约一个多月后,村子里便发生了一次瘟疫。”

“瘟疫……”

“那一次的瘟疫很严重,染上的人倘若没有药物的治疗,百分之八十的人会痛苦的死去,还有百分之十九的人忍受不住这种痛苦,提前自尽。”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

男子冷冷地望了赫儿一眼,静了三秒以后才回答。

“相互结束对方的生命。”

“咕嘟~”

赫儿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那个病有大约一天的潜伏期,村子里一致决定让我还有另一位小姐,两人一起,前往旭光之城找医师来。为了以防万一,村里人还把仅剩的药分给我们。”

“然后呢……?”

“半路上,那位小姐果然发病了,我把药都给了她,一个人冲向旭光之城,然而当我禀名身份想要进城请医生的时候,他们,他们!”

男子那一瞬间青筋暴起,恨不得挥拳一击轰在墙上。

“那里的守卫直接将我乱棍打了出去,一丝情面不讲,甚至我只是乞求他们派一两个医生去我们村子帮忙的时候,得到的是这样的答复。”

【“滚,滚远点!别把你们的瘟疫带到了我们这里来,有多远滚多远!再敢靠近这里一步,就宰了你!”】

“他们,连一个医生都不肯让我见,一点儿消息都不肯向上汇报。最终,还是恢复一些那位小姐伪装成别的地方的人进城努力了好久,才找到一位医生带了出来,只是,当我们回到村子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村子已经只剩下一片狼藉,遍地发臭的尸体让人根本无法在这里久留,一个人,一个人影也没有,兴许有人还活着,但反正我们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村子任何一人。家人,朋友,在这一天我们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你懂这种感觉吗?你懂吗?只剩下我,还有身边那位小姐两个人。”

“我……或许懂。”

“嗯?你懂?”

男子想要凝望赫儿的眼神,这才发觉对方眼睛上蒙着一块布。根本看不清她的双眼。

“你说的那个赫尔,也已经死了,我是他的弟子,叫做赫儿。”

“是吗?那个游医的弟子……哼,倘若他当时还在的话,我们村子或许还有救吧,真可惜,他来的早了点,或许这就是命吧。不止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我们回到旭光之城,我却因为之前的事情,再次受到了他们驱逐!”

“我让她独自进入城内,她还有个妹妹在城内学习。我则自己去找寻歇息的地方。而后,当我身上所有东西都花光,快要饿死的那刻,我遇上了她,贝拉小姐,她收留了我们,给了我力量,并且告诉我,如果想要报仇的话,就听她的话。”

“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们也确确实实的将驱赶我的两名守卫带到我面前。我没有犹豫,直接干掉了他们,只是在此以后,我心里隐隐感觉很不是滋味,很茫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只听从贝拉小姐的命令做事。”

“以复仇为最终目的,本就是不对的,或许在复仇的那刻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然而复仇结束以后,疲惫的心也会不知飞往何方,我不反对你的想法,可总得要有一个其他的目标,譬如家人,收养一个女儿哪怕和她一起吃苦也是不错的。”

“或许,你说的没错吧,而我只是变成了一个屠夫,不,应该说是侩子手。还记得你是赫尔的弟子对吧。”

说到这里,男子停顿了一下。

“嗯。”

“那位医生也死了吗?可否告诉我怎么死的。”

“他是因为……救人,救了当时说是不该救的人,被定为邪教徒的同伙,被处以极刑而死。”

“呵,真有意思,他那种人居然会被人定为邪教徒,把他定成邪教徒的家伙还真是一群狗一样的家伙啊。”

“那么作为他弟子的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会怎么做呢?是接着他医师的身份走下去,又或者因此而放弃呢?”

“我……”

赫儿低下头,仿佛思索起来。

“还没有想过是吧,没关系,你的时间还很充足,可以慢慢思考。可我时间已经不多了,作为为我做的事的补偿,我现在回答你所有想知道,我能告诉你的问题。”

男子声音变得阴冷着,语气也沉重起来。

“我们那个组织,叫做湮灭圣庭。”

“湮灭圣庭?”

“嗯,事实上,有关贝拉小姐,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清楚她是一个女人,很擅长伪装的女人,平时喜欢静下来以后吹笛子。笛声很悦耳。除此以外,在湮灭圣庭中,她的地位似乎也不算是特别高,在她之上还有人存在,我清楚的只有一个,她将那个人称为渔者,似乎是她的直属领导一类的存在。”

“渔者,直属领导……”听起来越来越怪了。赫儿曾经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

“贝拉具体想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翼得到的任务就是,解决你这个可能存在的变数,总而言之,和你自身有关。”

“和我自身有关……”赫儿只感觉有一丝丝的疑惑,自己才来旭光之城不久,也没干啥,怎么可能就成了个变数?对了,难不成是刚刚那件事……我救了个人?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一丝丝其他的力量,和我当初从贝拉小姐获得的力量很相似。”

灵魂体张开手,一道黑色的光源出现。

“这个是……”

赫儿望着这束光,微微发愣。

“他们口中,所谓信仰那些正义之神外神明的力量,就交给你吧,我本来也就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说罢,赫儿才发觉,对方的灵魂正在逐渐消失。

“对了,我想起曾听说过一个传言,唯有拥有死神传承的人方可见到这样的灵魂,而当拥有死神传承之力极高的人也为逝者感到哭泣之时,逝者已逝的灵魂将得以暂时保存甚至回归,小丫头,你是吗?”

“死,神?”

赫儿蒙眼布不知何时松动,从眼睛上落下,露出一对暗红色的眸子。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找一找当初那位小姐,告诉我她过的怎么样了,她叫做,安·卡列拉。”

“安·卡列拉……安小姐?!”

不是这么巧的吧,她现在还躺在旅店另一间房的床上呢。

“在医师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吧,这条路,并没有错,这是条伟大的路………”声音逐渐衰落,直至消失。

伟大的路……赫儿静静望着对方消散,灵魂似乎散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如彼岸的花海那般。

对了,其实我刚刚想说,你那个问题,对我而言再简单不过了,这条路,我从没有停下过,我只是在做着一件很平凡的小事,身为医生力所能及的救下每一位患者,从不感觉做这些伟大过,既然是平凡的小事,那就更加没有拒绝这么做的理由了。

赫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望向远处,她没有留意到一股黑暗如源泉般的力量涌入包袱中的一块石头内,再转化成新的力量进入自己的身体。赫儿感觉自己眼睛明亮了些,可是依旧看不见,她重新戴起了蒙眼布。

“啪~”

也就是在这一刻,赫儿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一双手抱住了。回过头,确实一只同样大小的灰发金眸的小萝莉一把抱住了自己。

“赫儿姐姐,找到你了,我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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