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认真且诚恳地点头:“别说是做夫妻,就算只是合作,我也希望和喜欢之人一起呀,谁愿意和讨厌之人相处,对么?”
“皇后说的是。还别说,你这样‘单单蠢蠢’是挺招人喜欢。”钥皇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那就听皇后的,我们既做了夫妻,就争取日久生情,在合作之余努力喜欢起彼此来。”
“其实也不用很努力啦,皇上俊逸出尘,而我也有些以貌取人、”轻松的氛围,让我有种回到玫瑰花园时无忧无虑的错觉,下意识地将玩笑话脱口而出,待回过神时,双颊已绯红如霞:“我、我的意思是……”
钥皇放声大笑,凑到我耳边调侃道:“看来孤还挺养眼,不过孤的要求更高些,不仅希望皇后能‘养眼’,更要‘养心’。”
他将指尖点在我的心口,嫣红缎裙上正好绣着一朵金丝玫瑰,他指尖轻轻一落,仿佛有只蝴蝶飞过,引着心跳快了几下。
“是,臣妾会努力的。”我功力没他高,掩不住眸中的慌乱,低下头道。
回宫后,我依照钥皇的安排,先悄悄在寝房对着妆镜,将所需神色练习了一番,而后传了两位掖庭女官到凤仪宫,让她们对我“循循善诱”。
之后便是筹备送礼的繁琐事宜,这些公主千金,还有更高一等的太后,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透露出来的喜好关乎她们的品味,因此全都是珍稀难得之物,实在太难应付了!我和惜儿探讨了半日,又让身边的女官出主意(不管是谁的眼线,反正这会在我麾下,而且也是给她们主人准备礼物嘛,当然得用心)。
紧赶慢赶,终于准备妥当,第四日去懿祥宫时,我优雅端庄、客客气气地将礼物送了出去。
太后“嗯”了一声,神情淡淡。
贵妃瞥了一眼,轻吐两字:“谢了。”
滢妃和琬妃合乎仪礼地道谢,但也只是道谢而已。
嘉贵姬则和晴贵嫔打趣道:“皇后娘娘运筹三日,怪道礼物这般贵重,多谢多谢!”
果然,一切皆在钥皇的判断之中,适可而止、得寸进尺全都有,而且她们因为我出现,产生的和睦之情也非常坚固——看在我真诚送礼的份上,也依旧没有带我玩的意思。哦,对了,还有一位颖贵嫔。
“臣妾谢过皇后。”颖贵嫔看着我送给她的文房四宝,目光落在那块墨玉砚台上,欣悦之情流露在微笑中:“这方砚台很稀有呢,臣妾从前有一块小些的,被家弟不小心摔坏了,便一直未寻到,今日重获心头之好,甚是感谢。”
被轻视了许久,终于收获一缕友善的阳光,我素来藏不住心绪,即刻绽出笑容来。但其余人却不希望我被礼遇,太后慵懒地哼了一声,嘉贵姬连忙说太后乏了,又同晴贵嫔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进内殿歇息去了。
贵妃一向高傲,喜欢独美,太后的背影堪堪消失,她便起身同我说了声“告退”,娉娉婷婷地走了。滢妃和琬妃见我还没有走的意思,彼此对视了一眼,以防我继续献殷勤套话,遂同方才道谢时一样,两人同步起身行礼:“皇后娘娘,太后在内寝歇息,臣妾们不敢叨扰,先告退了。”
“嗯……”我呼了口气,懊丧道:“还是不愿同我多相处呢,我明明很真诚呀。”
“娘娘。”身后的女官提醒我别发牢骚。
可一出戏这么认真演下来,我真的挺累的,结果还这般不讨好,虽说钥皇已经给我做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希望今后要“称姐道妹”的这群人,别太讨厌我啊。
这时,一声轻浅温柔的笑声响起,颖贵嫔暖笑如香地向我道:“皇后娘娘这几日忙着筹备礼品,想来还不曾游赏皇宫吧,臣妾陪您去四处逛逛,熟悉一下各宫,如何?”
颖贵嫔大概年长我一两岁,因是左相之女、文人世家,眉眼间的书卷气很浓,喜好的也是文房四宝、琴棋书画这些高雅之事。她生得貌美,是素质娟娟、清丽温雅的类型,冲我这柔婉一笑,好似芍药婷婷绽放。颇为以貌取人的我,自然是好感之情噌噌上涨。
“好呀,谢谢颖、姐姐!”外祖母和母后常说,想是因为爱吃甜食,我的嘴格外甜——玫瑰糖吃多了,可以口吐玫瑰。
颖贵嫔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道:“皇后娘娘,臣妾可当不起。”
好不容易收获了朋友一枚,我可不那么拘礼,直接邀请颖贵嫔坐上我的车辇,带我去好玩的地方转转。颖贵嫔推迟了好一会,最后以我将她推进车辇而告终,在车上,她悄悄同我说了些体己话,说初次相见就觉得我面善,想好好相处,奈何皇宫生活太复杂,需要小心谨慎,她自己单枪匹马,行事只得从众,不敢冒然同我交好。
“臣妾见皇后娘娘诚挚又可爱,实在不忍驳你的兴致,遂大着胆子‘陪你一程’。”颖贵嫔笑道,温柔斯文的脸上添了两分俏丽,她这是在我面前摘下面具了么?
“我爹爹说,由于位高权重,他不论将我嫁给谁都会被疑心是栽培(党)羽,只能将我送进宫,让皇上‘看着’才会放心。所以,我注定没有嫁人的机会。”颖贵嫔看着我品红缎裙上的浮金玫瑰,有些走神:“我不是出嫁,是被纳,一辈子和红色无缘了。玫瑰,真是恣意的鲜艳与美丽呢。”
“皇后送的礼物臣妾十分喜欢,投桃报李,我也送一样物件给皇后吧,还请您别嫌弃。”她说着,打开腰畔悬着的锦绣荷包,拿出一枚殷红润泽的玛瑙凤凰佩:“祖母曾以为我能有红妆十里的嫁娶,早早就为我置办了许多嫁妆,我进宫时也都送进来了,只是这枚凤凰佩,一直藏在荷包里,万没有佩戴的机会。今日,便奉送给皇后吧。”
“这、不论是物件还是情意,都无比珍贵,我怎么能收呢。”我觉得太贵重了,而且,我的送礼并不十分的真诚,她却是还了我二十分的情意,实在过意不去。
“娘娘收下吧!今后,臣妾免不了还得看她们的面色行事,若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您海涵。”她诚恳地说着,将凤凰佩塞进我手中。
然而,友情之蕊正含苞欲放,那只闹人的彩虹公子又飞来了:“呱唧皇后!呱唧皇后!”
“是皇上召娘娘去龙翔宫么?臣妾就不碍事了。”颖贵嫔笑着,向我行了告退礼,莲步纤纤下了马车。
今天是第四日,钥皇说过他要去嘉贵姬那里,第五日才会来凤仪宫,这位“彩虹公子”是闲得乱飞吧。
“彩虹公子,你不陪着皇上,来本宫这作甚。”
“呱唧皇后!彩虹、笼!彩虹、笼!”炫丽的家伙扇着翅膀,欠揍地嚷道。
“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在凤仪宫给你准备个笼子?”
“对!对!”
有什么办法,皇后宝典附加条例,对皇上的宠物得关爱有加。我只能乖乖回凤仪宫,“询问”彩虹公子的喜好,给它在偏殿挂一个嵌宝镶玉的金丝笼。
忙到了晚上,闹人的鹦鹉终于回笼入眠,我觉得有些饿,便让惜儿拿宵夜来,在吃食上我可不会委屈自己。但我没想到的是,享用美食之际,钥皇却来了。
“皇上今夜不是去嘉贵姬那么?”我咽下口中的甜粥,行礼问道。
“去过了,从她寝宫过来的。”钥皇在我对面坐下,我这才注意到他墨发微乱,下颔好像有点绯色?难道是嘉贵姬的唇脂?
我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自己的下巴,心里有些怪怪的,脸色自然也不怎么样:“那皇上过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