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同姑姑简单闲谈了会儿,回到房间的安然靠在桌前,在手机自带的备忘录中大致梳理了现有的信息与关系。

自己的父亲常年在外,听姑妈话中的意思,应该是在某个城市经营公司业务,而他同自己的关系算不上好,不对,应该只是这个世界的“我”与他关系比较差,这肯定也是那天他接电话后会那么惊讶的原因。

而母亲在“她”小时候就因车祸而去世,从梦中的片段能够初步判断是发生在小学入学前的事,“她”和父亲的关系也是于那以后加速恶化的。

亲戚方面,除了姑姑职业的变动以及自己多了个在上大学的表哥,好像几乎没有其它变化。

至于自己,安然结合朦胧的梦境,只知道小学时常与他人起冲突,上初中后出于不得而知的原因慢慢变回正常,再以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她也不清楚。

身边的人……“她”和白帆看着挺熟络,说不定小时候还经常欺负他,这点是她从对方经常性的称呼中得出的。而何汐应该在小学、初中时期不认识自己,是由性别不同导致的蝴蝶效应还是其它,她不得而知。

本打算继续分析,手机一连串的振动及与其同时出现的聊天框信息打断了她,点进后,安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拉进一个只有她、苏白和白帆的聊天群。

“高一(1)班日常行为规范初稿……”这么快就有大致条例了么,安然本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真不愧是班长,行动力比自己强上不只一点半点,看来只好先帮忙看看有没有值得修改和优化的部分了,他现在就发出来的目的估计也是如此。

不看还好,一看到其中的某些条目,她就开始为苏白制定的内容感到迷惑,虽然在记忆里,过去三年中也是由他带头主持班规的制定,但没曾想到这次的内容比以往要严格上不少。

也是因性别变化而导向的不同结果吗?

原本7点30分开始的早自习,他将最迟到达时间定在七点整,虽然能理解是为了增加整个班级的学习时间,可现在才高一,如果真按那样执行,估计过不了几天,班级里就会开始怨声载道。

还有晚自习纪律问题,安然记得那时晚自习的学习氛围已经足够优秀,虽然现在班上同学的变化有些大,但中考分数大抵决定了他们不会在基本纪律上出现问题,当然,像许若云那样的是例外,苏白给出的提议是严禁任何交流行为,这未免有点太……

还没思考完毕,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不自主地在手机键盘上开始敲字,简单整理完长且乏味的事项中所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她决定适当地对一些条例做出改动。

不过与平常不同的一点,这次怎么没见白帆给出意见,自己刚发出的改进措施与理由在数分钟后得到班长肯定的答复,出于无聊的她开始浏览网上的资讯与视频。

短视频兴起的元年……她以前偶然刷到过网络上对这一年的评价,至于发生过哪些大事,与其他同龄段青少年差不多,当时的她并未关注这些,而现在就算想要特地查询,也已无从得知。

要趁这个时间节点做自媒体或是其它刚刚兴起的事物从而发家致富吗?这两天的几次无意中,她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想到一年后自己的生活将会回到正轨,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临睡前,白帆给出的建议还是成功送达至聊天群内,安然有点好奇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他直到现在才上线,学习上,开学初的作业约等于没有,难不成一直预习到现在?如果是他的话还真有可能,但自己也没必要瞎打听别人的私事就是了。

提出的是有关违规扣分项的建议,居然还嫌弃一些违规事项的分数扣除量偏低,真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但总体上对整个班规而言也不无道理。

“也不耽误大家时间了,我们这节课先上到这儿,作业就是我们课本上38、39页的习题跟昨天作业本上剩下的部分,明天早上晨会结束后收齐放我办公室。”

上午最后一节课在拖堂十余分钟后总算结束,安然脑子还回荡着数学老师上课滔滔不绝讲述的知识点与直到临近下课才开始拓展的课外公式与习题,这是她第二次听这些,因此对其中的要点加深了几分印象。

本想就此同何汐一起离开教室的她被讲台前的声音叫住,她注意到白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上讲台,只不过对方并不只是针对她,而是想让全班同学留下。

“额,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最近学校不是在发那些社团宣传单嘛,在这里,我有个不寻常的想法,就是打算自己独立创建一个全新的社团,主要是为了……”

“希望大家能够……”

啊?没搞错吧,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间,安然虽有些不快,可来不及抱怨,敏锐察觉到班上不只自己有这个想法的她,不禁为台上这个还在自顾自宣讲的家伙捏了把汗。

他似乎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班上大多数同学都因拖课迫切想离开教室,前往食堂或是其它地方解决午餐问题,而不是坐在这儿听他讲些什么。

不知道白帆为此准备了多久,但她知道的是,原本死气沉沉的教室里,现在更多的是带有不满的窃窃私语,演讲的主体部分持续了大约三分钟,而在他结束的那一刻,像是膨胀的气球被锐利针尖扎破般,大部分同学一哄而散,班上很快便没剩几人。

“然然,要去食堂吗?”

“你先走吧,我找他说两句。”安然生硬地回答道,她指指可能已经察觉到这次宣讲失败、有些落寞的白帆,示意何汐先行离开。

热闹非凡的二层食堂与往日无异,漫长的队伍从窗口排向大门,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同样在排队中的钟北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现在正处于浩浩人流的末梢。

“喂,中午还打不打那啥了?”排在另一支队伍中的顾皓宇出于无聊向他搭话。

“打什么打,等会儿饭能不能吃上都不好说。”

“那就是不打咯?你不来我们五个人刚好开两把军争。”睡他上铺的李志泽排在他前面,突然转身笑道。

“死胖子能不能闭嘴,爷可没说不来,”钟北掐了掐对方腰间的肥肉,继续扯着话题,“就是不知道到那宿管阿姨最近查的严不严。”

“你可拉倒,咱学校连抓谈恋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管这个?”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难不成谈过?”说完,他又掐了一把。

“谈……谈个屁,别老抓那里,痒。”

“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我们直接加个桌游社不就好了,被查了也说是社团财产。”顾皓宇插话道,但也许是声音太小,二人并没听清。

“什么社?志愿社?你不会真要加白帆说的那社团吧。”

“倒也不是不行。”

对话就此沉默,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窗口缓缓移动,钟北四处张望,无意间又瞄到了班上熟悉的同学。

“胖子快看,阿宇日思夜想的女神。”他指了下离自己最远的那条长队,却发现只有对方一人。

他记得前两次安然都有陪在那女孩身边。

“哦~原来是她啊,是男人还不快上去表白~”

“去你的死肥猪,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在碧蓝色的天空上,教室在空调与吊扇被人为先后断电后逐渐被无形的高温笼罩,安然迟迟没有离开,她在那以后本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去吃饭吗?”憋了半天后,热得有些昏头的她抛出这么一句话。

“让许若云帮我带了。”

“社团的事,想好到底该怎么办了没,还是就这么干等到截止的那一天。”

“我刚不都尝试过了,只能祈祷下午他们能过来找咯,或者——”

“你这也叫尝试?”面带几分愠色,安然对他刚才草率的行为有些不满,“为什么要挑那个时间段,他们先被拖课,还要听你逼逼赖赖那么久,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有人来才怪。”

“可是安姐,不是你让我坚持下来的吗……”

“都说了别叫我安姐,”正在气头上的她又打断了白帆的话,“我是希望你能够成功,但没让你不分场合、不考虑别人感受,像这样耽误大家的时间,又有谁会真正想要来?”

“但我昨晚一直都……”

安然没有理会他,愤然起身离开教室。

树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宣告夏日并未随着八月的结束而死去,走在前往食堂路上的她,气已消去不少,更多的只有对白帆那样做的惋惜与不住泛起的担忧。

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朝他发脾气,明明努力的是他,承担责任的也是他。

安然此刻已经找不到原因,只能在心里不断痛骂刚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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