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马马车悠悠荡荡,驶过汴京城南边的正阳门,踏入京城。
沈安年坐在马车内,手肘靠窗沿,撑着脸颊,侧脸看着与他同乘一车的洛竹音……放在腰后的环首直刀,合计着怎么能够毛过来……
洛竹音倒是浑然不觉,刚刚坐上马车后,就一幅“洛姥姥逛大庄园”的模样:
“哦……这马车的垫子好软哦。”
“这车窗户用的是红栎木吧?不便宜吧……”
“殿兄,你做什么的呀?”
……
而现在进了城,洛竹音那眼中的好奇就没消失过,撩着窗户上的帘幕,盯着街上来往行人和商铺,好奇的不行。
“不愧是京城。这民居商铺都建得漂亮……嗯?殿兄,那个叫焕春亭的是什么地儿啊?这都正午了,怎还关着门窗不营业啊?”
沈安年满脸无语,平淡地答道:
“……京城最有名的勾栏,晚上才会开门营业。”
“哦……”
“想去逛逛?”
“啊……殿兄误会了,在下手里可没那么多闲钱去逛那种地方。玄剑门每月可就只发一两银子呢。”
“呵……好歹一个江南有名的武门,这么抠?“
“是呀是呀!长老可抠搜了,说什么要开源节流,结果我看那老头天天没事儿就下山喝酒……”
“话又说回来……”沈安年瞥眼看了看车窗外的焕春亭,笑道,“你也进不去,焕春亭不接女客。”
洛竹音扭了扭眉,当即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噗!噗!噗!
“殿兄,我真是男子啊……虽然胳膊细了点,但……”
“……但?”
“……有雀雀的。”
洛竹音的小脸上唰一下就红了起来,显露几分娇羞,但随后深吸一口气,又装腔作势地蹙眉补了一句:“殿兄,你要是不信的话,要不我把裤子脱了……”
沈安年面无表情,瞥了一眼洛竹音旁边飘着的系统框。
『状态:【慌得要死】【害羞】』
于是干脆点了点头,摊手道:“嗯,请。”
“啊?”
洛竹音脑袋一缩——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吗?怎么会有人如此平静地就让一个一面之缘的人脱裤子呀……
洛竹音抿了抿嘴,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腰带,但突然眼睛咕噜一转,小声问道:
“殿兄,你该不会好龙阳……吧?”
“?”
“那我可不能给你看。殿兄,我可是正常人……”
沈安年扶额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懒得接她这话,而是问道:
“洛少侠,你什么打算?”
洛竹音自己的小聪明管用了,右侧的状态栏上原本的【慌得要死】和【害羞】也立马不见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会儿,答道:
“嗯……先找个落脚处呀,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劳烦殿兄帮个忙了。”
“东街有几家客栈。”
“呃……”洛竹音一脸尴尬,又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小声说道,“殿兄,我这……其实身上的盘缠都花光了。不知殿兄可否……借我一点?”
“……”
沈安年就知道会是这样。
不过,他思索了一会儿,却又觉得这对他而言倒也算是好事。
至少,他都能时时刻刻掌握洛竹音的行踪。
于是斟酌了一会儿,沈安年点头应下,说道:
“在城南那边有几个包租的,你去那里住下,租金我给你垫了。至于吃食之类的,你自己想办法,如何?京城里别乱来,我可不想被你牵连,刺杀沈世子可是连坐的重罪……”
“殿兄放心,我口风可紧了。假如我被抓了,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把殿兄供出来的。”
沈安年点了点头,为了巩固自己的人设,还特意补了一句: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帮你只是我念着我和你师父的情义。”
“在下明白!”
洛竹音行了一个很有精神的拱手礼:
“多谢殿兄帮忙。今后若是殿兄有难,我必为殿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
但随后,洛竹音坏笑着补了一句:
“不过殿兄你那龙阳之好,我可不奉陪……”
沈安年微微咬牙:
“我不好龙阳……”
洛竹音抿着嘴点了点头:“那自然更好。殿兄,我真是个男儿……嘻~”
……
闲聊间,马车没一会儿就驶到了城南的一片民居前。
沈安年可没心思陪洛竹音选住处,只是让飞鱼卫扔了她十两银子,约定过些时日会再过来找她,然后就离开了。
等着马车驶离城南之后,沈安年才长吐了一口气,从腰带里将小司命昨日送来的符箓拿出来。
黄符此刻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
【秩秩龙崖觅天音,飞箭穿竹,刀无涯。】
上方一字一词毫无疑问都应验了。
如果说上次许幼鱼的事情,让沈安年还对那小司命的谶纬术法有所怀疑的话,那这次他已经找不到理由去怀疑了。
那小司命还真是个代天之人。
如果不是她送来的这张符箓,他今天也绝对不会去秩龙崖,也不会遇上洛竹音这个天命,不会得知这世间疑似还有一个与他同样是穿越而来的老乡。
“柳月谷玄剑门掌门……”
呢喃着这个名字,沈安年顿了一下,轻轻敲了敲旁边的车门。
三鱼之中的一人便撩开帘幕,上了车,颔首躬身:
“殿下,有何吩咐?”
“派些耳目盯着方才那洛姑娘……记得,找经验老到一些的,别被她发现了。那丫头虽然看起来是个呆逼,但小脑筋不少,耳目通明。”
“殿下,他不是个男子吗?”
沈安年微微眯眼:“……”
“啊……姑娘,殿下说是姑娘,那就是姑娘。”
“把人给看好了,然后……”
沈安年垂目下来,从马车的座位下面摸出了他的龙纹面甲,撩开刘海,用武气贴在自己的脸上,遮住了上半张脸:
“去监天司!”
“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