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黑袍的年轻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容貌平庸但不掩稚嫩的痕迹，想必是用了某些修改面容的方法，神色间萦绕着与其年纪毫不相符的阴狠，笑眯眯的眉眼中隐隐藏着一抹寒光，修为大约在灵轮境七重的样子。
“兄台？你……身体不舒服？”
见到沈卿秋神色有些呆滞，黑袍年轻人便又问了一句。
是叶成。
尽管隐去了自己原本的声音，改变了自己原本的相貌，沈卿秋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就算是化成灰也认得他。
故事原本的主角，把整个璇玑宗捣了个天翻地覆后拍拍屁股走人的混账。
瞬间，从心底猛然窜起的复仇之火几乎将沈卿秋完全吞没，那浩荡的杀意直接侵占了全部的思想，脑海中只留下了那个唯一的念头。
——只要先把他杀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吧？
沈卿秋几乎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束缚着他不要在此处动手，此刻敌我状况未明，贸然行动只会前功尽弃！
况且，就算沈卿秋能打得过他，也不可能打得过他的戒灵。
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那戒灵就在叶成旁边。
“……小心。”
叶成身后缓缓显现出一道虚影，穿着与叶成相仿的黑色长衣，正悬浮在半空皱着眉头凝视着沈卿秋。
白翦，是叶成的戒指老爷爷，昔日的至尊境强者，如今被毁去肉体打散了修为，只剩一抹灵智被束缚在叶成所佩戴的戒指中。
“师父，您是不是太过于谨慎了些？这人修为比我弱不说，身子骨也着实不怎么结实……”叶成用意念与其说道：“……就算他真的要对我动手，不是还有师父您护着我么？”
“出门在外，谨慎一点总没错，况且我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低调一点能够省许多事。”
白翦摇摇头，他凌厉的眼神牢牢锁定在沈卿秋的身上。
“我第一次踏足璇玑宗就遇上这么个奇怪的怨鬼，该不会是因为师父你吧？”
叶成心中有些无语，他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是为了趁着家族把那些娇生惯养的废物送到璇玑宗的机会找寻机缘，而不是来打架的。
说起来，自己这天道圆盘的指引到底靠不靠谱，上次说黑市里有机缘便兴冲冲的去了，结果毛都没有，还差点挨了顿打。
这次又说璇玑宗里有造化便欣然前往，谁知迎面遇上这么个怪人，真是倒了血霉。
“怎么可能？这璇玑宗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恐怕连我的事情都不会有人记得半个字。”
白翦的话语中有着几分不甘与落寞，他抬头望着远处云端间富丽堂皇的中央大殿，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几分悲凉。
“放心啦师父，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等到我找到机会，一定会为您出了这口恶气！”
叶成说完，便同样打量着眼前的沈卿秋
——嗯？刚才那个……难道是我的错觉？
此刻的沈卿秋已经没有半分敌意，他笑眯眯的弯下腰，与叶成行了个礼。
“璇玑宗的中央大殿就在前面，不过这位道友看着面生，不知来我璇玑宗所为何事？”
叶成赶忙回了个礼，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表示受人之托需要当面将其交给宗主白胥。
沈卿秋故作惊讶的点了点头，他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那信封上的字，然后把叶成送到了中央大殿的门口。
“白宗主正在里面，你和门口指引的弟子说一声便是。”
说完，沈卿秋和叶成告别，目送着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叶成……”
闭上眼，往日种种依次在黑幕中闪过——
璇玑宗覆灭，师尊师姐惨死，自己修为被废后堕魔复仇，却被拥有主角光环的他一剑斩落……天材地宝尽入他手，世间灵器尽数为他所用，天道垂怜，命运使然，冥冥之中一切似乎皆有定数。
“……叶成啊，你与我终究无法相容！那虚妄的天道也好，命运的定数也罢，我从未服过一分！”
上一世的临终感言仍旧历历在目，沈卿秋睁开眼，将往日的思绪斩断。
踏出中央大殿的屋檐，外面晴空万里，和煦的阳光打在身上，似是要驱散他身上的阴霾。
身如夏日，心如深渊。
……
回到住处的沈卿秋将装着药材的布袋扔到桌上，因为中途遇见了叶成而心情烦闷的他倒在床头，大脑一片空白。
在那个相遇的瞬间，沈卿秋真的非常非常想动手杀掉叶成，尽管理智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动手，告诉自己现在打不过他，但是他就是做不到。
他忍不住，差点上了头。
大口大口的灌了半壶茶，沈卿秋坐回到桌边，努力让自己冷静起来。
其实是有些后怕的。
虽然这个阶段的叶成修为只有区区灵轮境七重的程度，但是一旦真打起来对方戒灵附体，恐怕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那戒灵是叶成的老师，也是他在踏足化天境之前的最强依仗。
“怎么会这样？”
按照剧情的发展顺序，现在的时间节点应该还远远没有到叶成登场的时候，自己甚至都没有开始为此而布置。
乱套了，都乱套了。
沈卿秋揪着自己的头发，一遍又一遍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叶成的提前出现确实打乱了他的计划，如果接下来剧情发展的顺序没有变，那么不久之后之后应该就是叶成尝试潜入璇玑宗藏书阁的日子。
这对沈卿秋来说是个机会。
剧情里的璇玑宗就是个纯粹的新手村，叶成在这里遇到了他的机缘，拿到了帮助他解决问题的灵宝，获得了宗门中人的信赖，为他以后的通天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然后……他叶成拍拍屁股走了，这璇玑宗直到那邪修小头目降临此处被叶成爆金币之前都没有再在剧情里出现过。
如果……
如果能够在此之前打乱叶成的发育路线，根据剧情的发展抢先一步夺去他的机缘，是不是就可以在剧情没有描写到的空白处，写下属于沈卿秋自己的定数？
沈卿秋站起身，他盯着那个装满了药材的布袋，心中已然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