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啊……

弗蕾娅感到自己意识一阵模糊,身体也难以动弹,连睁眼也做不到。

“此乃影蔑之毒,致命的毒素。但幸好殿下吸入不多,而且,她的身体素质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及时服用这瓶调制的药剂,不会有大碍……”

这是圣女茜琳的声音,是她给自己解了毒。果然,拉她入队是正确的选择……

“哼,与其感谢那女孩的药剂,还不如感谢你体内的冰皇之力,若没这个,你这具身体必然废掉了。”

老龙的声音忽然传来过来,而弗蕾娅对身体的控制随即恢复。

弗蕾娅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又身处冰皇老龙所在的精神空间。

“这些刺客是谁?这么执着想宰了我?”弗蕾娅询问,在她看来,老龙身为冰皇,应该知道不少东西。

“不清楚,但我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同族的气息。”冰皇老龙的回答让弗蕾娅一愣。

同类,那些刺客还是小龙人儿不成?或者说,他们与古龙存在某种联系。

不过不等她想明白,自己的意识便一阵模糊,她知道,这是自己要苏醒的征兆。

果然,再次睁眼时,弗蕾娅看见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然后,便是趴在床边昏睡的红发少女。

“乔娜……”弗蕾娅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摸红发少女的后背,她想起在面对刺客的突然袭击时,乔娜毅然选择留了下来,冒着巨大的风险用她还未能完全掌控的暗红火焰保护自己。

同时,她也回想起乔娜对自己的坦白:即红发少女帝国人的身份。

“公、公主殿下!”感受到弗蕾娅手掌的触感,昏睡的乔娜很快苏醒过来。

在看到自己效忠的公主殿下平安无事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眼角有泪光闪动。

然而很快,少女的激动和喜悦便被忧虑和迟疑取代,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但手却被女孩一把握住,后退的步伐被硬生生止住。

“不要害怕,我不在乎那个。”弗蕾娅尽量露出温和的笑容,她很清楚乔娜脸上的忧虑从何而来。

“您真的不在乎……帝国人可是,毁了您的……家。”乔娜不敢置信地望着弗蕾娅,而后者则无奈地笑笑。

说到底,帝国毁掉的乃是弗蕾娅身体原主人的家,而不是身为穿越者的她的家。

现在弗蕾娅之所以与帝国对抗,实是自保罢了。

当然,关键是她不想被送去给皇子做老婆、生儿育女!

对帝国人,除了海因里希的事,她倒也没有太浓郁的恨意,更多是一种极度的警惕。

可弗蕾娅总不能跟乔娜说自己是个穿越者,不是真正的公主吧?

因此她思考了一下,想起自己原来世界一位伟人说过的话。弗蕾娅对此稍加修改,向乔娜以最认真的口吻道:

“我的敌人是帝国皇室及其拥护者,不是一位从小与自己哥哥相依为命的小丫头。”

乔娜闻言先是愣在原地,接着脸蛋一红,眉头一颤,一行泪水瞬时流下。

红发少女想说两句,但因为啜泣声,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乔娜捏紧衣服,几次向上前,却又都退了回去。

“过来吧,我的小女仆。”

弗蕾娅再次看穿乔娜的心思,她向红发少女张开双臂,而后者犹豫了一下,最终上前,把头埋进弗蕾娅怀里失声痛哭。

“公主殿下,您醒过来了!”房间里的哭声很快吸引了外面把守的法兰和索菲亚的注意。

二人同时推门而入,结果因步伐过于一致而卡在门框里,弄得弗蕾娅哭笑不得。

法兰为女孩的苏醒感到非常高兴,而索菲亚嘛,虽然冲进房间时很激动,但看到与弗蕾娅相拥的乔娜时,脸色顿时变得发白。

一股醋味……看着索菲亚剧变的面容,弗蕾娅暗叹。

***

“那家伙就在里面等候,神神秘秘的,而且他要求只能与您单独交谈,不希望其他人参与。”

在守护骑士的带路下,弗蕾娅前往昨夜帮自己对付刺客的那位少年的房间。

在苏醒后,弗蕾娅从法兰那里得知:

那位被自己解救的少年在解决完刺客后便一直留在总督府内某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内,他声称要与弗蕾娅单独交谈。

“准。”弗蕾娅对此没有异议,如果少年想致她于死地,昨夜刺客袭击时袖手旁观便可。

“公主殿下,您总算来了。”

在进入房间后,弗蕾娅看见那位少年正盘腿坐在窗外阳光照射的死角,做出冥想的姿态。

在女孩独自一人进屋后,少年睁眼站了起来,向女孩鞠了一躬,半个身子仍笼罩在阴影之中。

少年的年龄比乔娜大不了多少,甚至比自己还小上一些,但言行举止间却没有透出丝毫稚气,俨然是一位成熟男性。

“你是谁?”弗蕾娅记得自己一行把黑发少年从教堂地下的审讯室里救出来后,便送到了圣女茜琳打理的教堂临时医院接受治疗。

然而三天后,这位少年却神秘失踪了,当时可让弗蕾娅恼火不已。

如今与少年再次重逢,弗蕾娅打算问个究竟。

“我的名字叫泽里恩,萨辛教派首领之子,下任首领的继任者。”黑发少年干脆地回答道。

萨辛教派?哈萨辛!

弗蕾娅心里暗想,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刺客组织。

再仔细回忆回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她了解到,萨辛教派是一个信仰暗杀之神的古老刺客组织。

萨辛教派曾是笼罩在诸国权贵头顶的阴霾,包括帝国皇帝“征服者”诺克二世在内的诸多知名王公贵族都遭遇过该组织的刺杀,千百年来大陆诸国不知有多少权贵命丧于萨辛刺客之手。

当然,在大陆诸国的联合围剿下,萨辛教派的势力遭到了重创,已经不复当年了。

不过,时至今日,教派仍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力。

“昨晚那帮刺客,你似乎挺熟悉?”弗蕾娅料定这位名叫泽里恩的黑发少年知道些什么。

“他们是一群可耻的叛教者。”

泽里恩解释时面色平静,但语气却愈发冰寒,尤其是念出“叛教者”时,语音里有咬牙之声。

“叛教者?组织的叛徒?”

“大约一年前,教派在帝国境内的组织遭到了重创,原因是组织首领——也就是我父亲身边出了叛徒,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投向了帝国。”

真是熟悉的剧本啊……

听了泽里恩的话,弗蕾娅回想起爱兰王国的阿尔诺国王也是遭到深受他信任的宰相诺弗的背叛,才惨遭政变杀害的。

几乎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这位身为组织继承者的少年身上,这么说来,她和泽里恩命运还挺相似的,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者的话。

不过当泽里恩说到这里时,弗蕾娅却发现了一个疑点:

即投靠帝国的叛教者为什么要杀自己?

根据自己被囚禁时黑曜石骑士团指挥官戴维斯的话语,帝国皇帝是想让自己嫁给某位帝国皇子以生下又有两国王室血统的婴儿,以便帝国合法吞并爱兰王国。

虽然这个计划因为自己的成功逃跑而破产,但帝国也犯不着为此恼羞成怒,直接派遣刺客来取自己的性命吧?

如此,要么是泽里恩对她有所隐瞒,要么其中还有更大的阴谋。

“帝国境内的教派成员要么被杀,要么逃亡,剩下的当了叛教者,成了帝国的走狗。”弗蕾娅思索时,泽里恩面色逐渐阴沉地继续阐述,“叛教者联合帝国情杀害了我的父亲,还想要囚禁我。于是……”

“于是你一路逃亡到这里,结果不慎被当地情报部门给抓了,然后惨遭审讯,最后恰好被我所救,是这样的吧?”

弗蕾娅对黑发少年的经历并不太感兴趣,她关心的是少年的意图。

泽里恩闻言点点头,而弗蕾娅则继续道:

“你昨晚救了我一命,我可以当作是对我救命之恩的回报。但,恩情报答之后你却选择留下,还要与我面谈,意欲何为?”

见弗蕾娅开门见山,黑发少年也不磨叽,直截了当地表明目的:

“我希望与您定下契约。”

“跟我签契约?!”弗蕾娅无语,心说少年你又不是什么精灵神兽。

“额,通俗来讲,就是合作。”泽里恩发现女孩不太懂教派的一些术语后,转而改口,“虽然不知道那些叛徒为什么想要你的命,但我可以肯定,他们不会因此次失手而善罢甘休。”

听到这里,弗蕾娅心中咯噔一下:昨晚面对刺杀她已是死里逃生,如果哪天刺客再来一次,那才是生死难料。

“叛教者的手段您也见识过了,防不胜防,但如果有我这位继承者在,就另当别论了。”泽里恩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我对教派的各种暗杀手段了如指掌,应该能确保您的安全。”

弗蕾娅听后先是一喜,但很快皱眉:“你愿意保护我,那作为交换呢?”

女孩可不相信眼前这位少年帮助自己,是单纯为了报恩。

“助我重建萨辛教派。”泽里恩认真回答。

“哈?你是不是对我现在的实力有什么误解?”弗蕾娅无语。

但泽里恩则是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

“对于我而言,这是一场豪赌。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有一日,您能重振王室光辉,请您许诺给予教派在爱兰王国的一席之地。”

黑发少年提出的条件完全超出了弗蕾娅当前的能力范围,简直过于扯淡,但出于自身安全的考量,弗蕾娅还是接受了。

于是从今日起,她,爱兰王国的公主,与萨辛教派的继承者签订了一份由“萨辛教派暗杀之神”见证的神圣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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