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女武神的脑海里稍稍一转，答案便呼之欲出。
恶魔的眷属。
“事实上，最初我以为那是由于恶魔力量侵蚀而形成的疮痍。”
少年神官微微闭上眼睛，眼前重新浮现那番诡异画面，
“但当触碰时才发现并非肉眼观察到的那样，而是在原本溃烂腐坏的血肉组织下，又生成了新的一层皮肤。”
纤细白皙的手指下意识细细揉捻，瑟尔仿佛又回忆起了那种腻滑冰冷又微微坚韧的感触，
“就像将原本的血肉组织腐化剥落下来，露出里面更加娇嫩的青黑色的皮肤，感觉类似于……”
“蜕皮。”
维罗妮卡面色阴沉地倾听着，心中猛地跳出这个词汇。
“没错。”
稍稍睁开玫红艳丽的眼睛瞥了一下对方，少年神官点了点头，补充说明，
“确实有点类似青蛙的那种感触，但要更加粗糙一点，触摸起来有一粒粒坚硬的疣块疙瘩。”
“疙瘩……”
轻声喃喃，女武神大人深深蹙起纤秀英气的眉，用有些不确定的口吻小声说道，
“蟾蜍？”
“咦？”
这回反倒是瑟尔愣了一下，指尖细细摩挲小巧精致的下巴，玫红眼瞳深处微微发亮。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女武神大人的话后，他第一反应便是那第二封信上的内容——【梵恩席琳，涩月降临】。
“蟾蜍和月亮？”
目光沉郁，他隐约记得自己在一些古老经卷中看到过——
在圣者驱魔之前，某些原始异教会将蟾蜍和月亮联系起来。
她们以月亮为图腾，并将蟾蜍作为月亮的精灵和使者加以崇拜和祭祀。
不过经卷里面具体的细节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所以，现在发生的这场王都瘟疫，会是【涩月降临】的前奏吗？
……
“有什么问题？”
仔细观察着少年神官沉静思考的模样，维罗妮卡轻凑过身，低声询问道。
“啊？哦……没什么。”
回过神，瑟尔摇摇头，暂时将这份虚无缥缈的猜想压到心底，
“我觉得维罗妮卡你刚刚的想法很有道理。”
“是吗？”
狐疑地看着这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少年神官，女武神大人微微眯起翡翠冷冽的眼眸，
“所以——”
“所以从那种皮肤的形态和质感来看，相比于青蛙，确实更接近蟾蜍。”
清了清嗓子，少年神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稍显混乱的思路，
“当然，刚刚那些也只是建立在我个人观察上的推测，并不意味着真相。”
纤细白皙的指尖轻敲桌面，
“之后我配合着【圣者之泪】，用驱魔印文对其进行封印。那个部位的青黑色明显褪去许多，蟾皮的疣块也逐渐萎缩，证明那部分的异变确实是恶魔的影响。”
“封印？不是驱魔吗？”
维罗妮卡下意识询问道，
“因为想要彻底驱逐恶魔的话，需要知道根源是什么，否则只能暂时进行封印。”
简洁明了地解释了一句，瑟尔下意识望了一眼身旁沉默至今的佩佩，几分无奈地稍稍叹气。
而与此同时，时刻观察着少年神官一举一动的维罗妮卡微微蹙眉，敏锐意识到他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最初将这两人拦下来的原因——自己的这位小侄女，为什么要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带着眼前这个漂亮又神秘的教廷牧师来梵恩席琳？
唔……或许她可以借这个理由，把这只小狐狸强行留下来，好好亲自审问一番？
……
还是算了吧。
脑海中闪过某些不应该出现的画面，女武神大人摇了摇头，唇角却又忍不住轻翘上扬——
那她不就那些肆意横行、为所欲为的帝国堕落贵族一样了？
“……”
神情古怪地看着那个莫名咯咯轻笑一声的帝国女武神，瑟尔几分嫌弃地撇了撇嘴，总觉得这个高挑艳丽的美人对着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所以，无论是从小腹的蟾鸣，鼓胀的肚子，还是下面蜕变的蟾皮等，都可以看出那个瘟疫病患已经明显出现异化的情况了。”
冷声低语，少年神官强行将维罗妮卡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如果没有我及时进行封印的话，随着她肚子里类似心脏的东西不断泵送，病患的整个身躯恐怕很快就会像下面一样开始蜕皮、异化。”
一字一顿，瑟尔肃穆神情，
“到时候，女武神大人你恐怕就要面对一只，不，还有跟她情况类似的所有人，都可能会变成【蟾蜍人】。”
“……”
嘴角微微抽搐，女武神大人脑海里不由得开始回想截至目前这场瘟疫感染的人数，整个人微微发寒。
更重要的是，随着瘟疫扩散，感染患病的人数还会不断增加。
而根据瑟尔的描述，这些人最终都会被异化成恶魔的眷属。
到时候，她不仅要处理感染的病患，甚至可能还要面对无数藏在幽暗帝国王都幽暗角落里，肆意袭击路人的【蟾蜍人】。
“这就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情况。”
看着面前这位高挑美人几分铁青的脸色，瑟尔略显疲惫和无奈地轻叹一声，
“所以，必须在情况恶化到不可收拾前将其彻底控制住。”
微微眯起玫红艳丽的眼眸，目光凌厉如刀，瑟尔寒声低语，
“在这些病患异变之前，找到母体将其彻底斩杀，否则……”
“否则？”
微微一愣，维罗妮卡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话音愈发低沉阴冷的美艳神官，对方身上此刻散发出来的戾气和杀意，哪怕是她也有些惊诧，
“否则，为了尽量护住整个梵恩席琳内更多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来驱逐恶魔，就只能在这一批病患完成异变之前……”
瑟尔仰起头，那一双玫红艳丽的眼眸深处冰冷凌厉，仿若刚刚淬血磨砺的钢刀。
他抬起手来，
在脖子上轻轻一划。
……
死寂。
维罗妮卡看着面前这位艳丽而无情的少年神官，
恍惚之间，她想起了一个在圣会教廷历史上早已废除的，沾满血腥和罪恶的内部执法机构，绝对的禁忌——
【圣廷裁判所】
……
它真的消失了吗？
……
咚！咚！咚！
重重地敲门声，
“公爵大人！那个病患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