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门出去,沿着围墙到达庇护所的一侧,看到了一扇小门,里面似乎是一栋单独的建筑。

“戴上这个。”徐司令给了我一对耳机,我有些好奇,但是还是戴上了。耳机里在播放着轻松的音乐,而且戴上的刹那,世界整个都安静了下来。

“听得见吗?”

耳机里传出了徐司令的声音。

“嗯。”

“做好心理准备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成年人。”徐司令推开了门,突然,一个男人就冲了出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戴着防毒面具,身穿一套密不透风的防护服,还戴着和与我们一样的耳机,耳机里传出了他的哀求声:“徐司令,求您……把我调离这里吧,我实在是……实在是……”

“唉,行,你回去,把装备交给下一个人。”徐司令挥了挥手,“这种活有的是人干。”

看着那男人路都站不稳的样子,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的是人干?”

“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以后都是——庇护所的骨干。”

里面是一间休息室,还有一扇门,突然一声枪响从里面发出,但是徐司令并没有在意。

原来这俩天一直听到的枪声并非阻碍丧尸的进攻——这周围一片田野,根本没有什么丧尸——枪声都来自于这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恶臭——那是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里面就像猪圈一样的结构,被围栏分成一小格一小格的,每一格里只有一张白色的床,还有极小的活动空间。

而里面关着的则是人,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有的精神萎靡,蜷缩在角落,有的则在栏杆边上苦苦哀求着,一副地狱一般的景象。

只可惜,螺纹钢筋所焊接的牢笼,并非人力可以轻易破开。

里面还有几个身着防护服的人,正将一具尸体——一具已经丧尸化一半的尸体,抬到走廊的尽头,丢进一座焚尸炉当中。

“在领主的领域内焚烧,是真正从物理意义上消灭丧尸的唯一方法。”徐司令慢慢的往前走着,虽然隔着很长的距离,但是我却从心底害怕那些人的手触碰到我,那是一种源自内心的想要独善其身的冷漠,一次次拷打着我的内心。而当徐司令打开焚化炉的刹那,我也感受到了另一种来自内心的震撼。

一朵小小的花,自焚化炉底部的烈焰中钻了出来,它只有拳头大,但是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急需知道真正消灭丧尸的办法,以及——疫苗,疫苗能拯救现在的人,而知识,能拯救未来的人。你停留在乌鸦的领地上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对它造成的危害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但是鉴于你可能给我们带来的东西,我们愿意赌到这一步。”徐司令示意一旁的人关上灼热的焚尸炉。

我也吞了一口唾沫,理解了为何徐司令要让人戴上这隔绝外界声音的耳机——就算是石头,恐怕也会在这一声苦苦哀求和这时刻都要对无辜之人举起枪的罪恶感中渐渐被蚕食自我吧。

“严勇。”

“在!”其中一个壮汉对徐司令敬礼道。

“你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回去找下一个替代者吧。”

“是!”

这就是军人吗?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离开了这里。

“这就是我要派遣到你身边的第一个人,严志勇,特种兵出身,接受过灾害培训,处置基本的丧尸问题时能力相当不错。他会携带一把M16自动步枪配合你们的行动,也会确保你们能按照计划给我们带回我们需要的东西。”

离开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徐司令很快将我带去了另一处——类似宿舍的地方。

在敲了几下门没反应之后,徐司令直接一脚踢开了房门。

“现在才什么时候啊!都说了没信息没信息!怎么还……”一个懒懒散散的男子从里面的洗漱间走了出来,嘴里还满是泡沫,叼着一个牙刷,“司令啊……您找我。”

“给你十分钟,马上到我办公室去。”

听到此话,他马上钻回了洗漱间,里面顿时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卢浩南,电气工程专业高校毕业,自学计算机语言,他是你们的技术顾问。”

这么快就把俩个人找齐了?这哪是监督我,简直就是——巨大的助力。

“除此外,那俩个女孩也嚷嚷着要和你们去,既然乌鸦已经下决心把她们逐出去了……”

“有那么严重吗?她们也没犯什么错。”“因为你的庇护与恩赐,使得那个女孩抗下了以她的精神力本来根本不可能扛过最初的污染。”徐司令顿了顿,“就和你那个同伴一样。”

这就是领主所谓的安抚作用吗?

“但是这也使得她们身上留下了你的标记,除非你死了,否则他们在这里永远都是格格不入,甚至充满危险与不稳定的存在。”

难怪被称作领主,这已经不是对地域的所有的意味了,更像是,所有的幸存者,所有的战斗力,都是领主所有的一部分一样。

“你可以放她们自生自灭,但是俩个女孩子……”

“我知道了。”徐司令多少有些心善,我也更免不了俗。

传统的圣母情节,在高压的末世下根本没有重现的机会,极高的秩序性下,使得行善成为了一种可能。

前提是有乌鸦这个能震慑一切的人,还有徐司令,这个能让那么多人信服的领导者的存在。

“明天早上他们会在大门前等你们,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好好休息吗?我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轮刺目的白月,徐司令今天带我看这么多,显然不只是为了向我介绍这些同行者。

这是把我当救世主了吗?我可没那种本事,如果疫苗和丧尸病毒真相可以救世,那又何必走那么蜿蜒且曲折的路线呢?

今夜依然是一个好梦——只不过针对我不会梦见那不可名状之物的情况而言。巨大的压力让我依然没能真正意义上彻底睡好。

倒是那俩个女生,一个明明嘴上嚷嚷着不想离开,却睡得呼呼响;另一个冷静的过分,就像……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从一开始遇到就知道是俩个不同寻常的人,虽然是出于礼貌一般不会过问人特别的过往,但是确实让人相当的好奇。

等我早上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坐在窗边让吴浩梳了很长时间的头发了。

“老实说,你那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我真的不记得家里有这么一把梳子。”

“咳咳,还记得我吗躲那个长舌头怪物的杂物间吗?那时候捡的,好像是……给猫梳毛的?”

“给猫梳毛的来历不明的梳子还往我头上放!”

“我洗过了好不好!”

“可是它压根就不是给人梳头的啊!”“总比你乱糟糟的好。”

“给……”就在这个时候,晓妍递来了一把木质的梳子,打断了我们俩的对话。

那梳子似乎是什么特别的木头做的,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上面还拴着一根红色的流苏,相当好看。

“谢谢。”吴浩终于丢下了那把宠物梳子。

“苏晨姐姐的头发……是天生的吗?”晓妍突然问道。

额……

“是,变的,和你现在的眼睛一样。”我无奈的解释道。

“苏晨姐姐那天差点把人变没了,从那么高,变成这么小一只。”吴浩夸张的比划着。

我翻了翻白眼,他倒也没说错,就差说从哥哥变成姐姐这个过程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让我适应了很长时间。

“苏晨姐姐以前一定是个大美人。”晓妍想了想,又赶紧补充到,“现在也……很可爱。”

可爱……算了,这个词和我搭不上边,我也不太想和这个词搭上边。

话说,我以后都得以这个样子生活下去了吗?那岂不是……如果人类社会能够恢复正常,我岂不是还得。

“你……用这个眼神看我干嘛?”吴浩奇怪的问道。

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没什么,没东西。”

“你这么说就更可疑了,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在我脸上贴什么了。”

“我是那种人吗?”“上学的时候你可没少干。”

昨天我们已经尽可能的从庇护所领取到了物资——那正是我们这几天来一直摆脱不了的糊糊地狱的罪魁祸首,军用压缩饼干,一种比普通压缩饼干还要坚硬的多的东西。

这是人类工业能给我们留下的隗宝之一——其次就是罐头,但是在新鲜的蔬菜消耗完之前,他们似乎还不打算动用那些罐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简单的武器装备,包括一人一件的厚实方便的军用外套和匕首,倒是把每个人武装的真像那么回事一样。

看来他们真的已经做好了打长期作战的准备。

大门前,徐司令已经在等我们了,同时,出乎意料的是,在门口甚至还停了一辆军用的皮卡——虽然不是那种装甲车,但是有车已经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我甚至都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多带点东西……

“一辆车唉……”虽然开车的是那位特种兵大叔,但是徐司令的慷慨已经彻底出乎了我的预料。

“车并非什么紧俏的东西,相反——现在车这种东西反倒是大街上到处都是。如果这种东西能给你们提供合适的援助,我们绝对不会吝啬。”

但是我还是忘不了昨天所看到的那些东西。

“疫苗,真的有用吗?”我低声问道。

“有用,但是……疫苗并不能拯救这个世界。”徐司令回答道。

还需要真相对吧,毕竟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丧尸,是真正意义上,杀不死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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