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尔额头上冒出汗珠。
虽然到现在为止,艾瑞莎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一定要遮住纹章——但肯定有她的道理。
本来这根本不算是什么事,以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之所以能让格雷尔、艾瑞莎两人都忘了这回事,果然还是昨晚上的事情太过刺激了吧。
偏偏因为没有类似这种情况的预案,格雷尔在刚才看向艾瑞莎的时候,她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自己根本没带相应给格雷尔伪造印章的道具。
就是不知道刚才驱动血气浮现额头上真正纹章的时候,有没有让其他人看到。
格雷尔一边挪动身体方位,一边偷偷向后偷瞄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学员们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该瞪着他的还在瞪着他,该若无其事左顾右盼的表情毫无变化,该看赫瑟尔的还在......呃?总之,她们大部分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格雷尔额头上浮现的纹章。
神父先生他则是脸色微变,不知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但他也没吭声,无法判定。
至于对面的赫瑟尔,则是歪着头,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她有没有在刚才的时候观察到格雷尔纹章的图案。
“那个.....”
格雷尔犹豫着,将手试探性地摸到口袋位置上抓了两把。
果不其然,自己是有带绷带的,虽然说额头上已经没有了血渍,必须找个借口将这绷带重新缠上去。
“.......我果然还是忘了什么事。”
被这么多人盯着,格雷尔急中生智,想到一个或许很不错的借口。
于是,他夸张地拍了一下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从口袋里自然而然地将那还带着血的绷带拿出来,几下缠在额头上,同时口中还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虽然脑袋不疼了,但不扎这玩意感觉好奇怪.....果然还是扎上吧。”
格雷尔轻轻摇头,故意将他的“自言自语”说的很大声,尽量让更多人听到。
至于他们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希望他们刚才什么都没看到,而且不要将注意力放到他的额头部位仔细观察。
以往都是有手背上假印章做掩饰,格雷尔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自由使用血族秘法而不至于找人怀疑;没有掩饰,格雷尔生怕自己稍稍调动些许血气,额头位置的印章就会光芒大放,让全班同学都注意到。
格兰瑟姆都能看出来的,没道理其他人看不出来。
做完这些,格雷尔深吸一口气,在身前画了个十字,权当心理安慰。
“那么,赫瑟尔同学,现在正式开始,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格雷尔同学请便。”
赫瑟尔耸耸肩膀,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反正格雷尔是打算简单和她较量几下之后,就干脆利落地落败。
是被人揭穿印章作假,还是被当做自不量力的典型案例作为笑料,两害相权取其轻。
就算赫瑟尔不想配合,只要打两下,然后迅速抽身,举起双手模仿1940年巴黎的法国人就好,就算神父先生再怎么看不起,总不至于连1940年德国人都不如,视而不见,非得让赫瑟尔将自己给打的爬不起来吧?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投降.....虽然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但这未免也太窝囊太丢人了点。
好歹以后也是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的,其他人都没有投降的案例,就自己投降,本来就够丢人的;结果还要开局就投降,不仅一定会招来大量鄙视的目光,也会让某些别有用心之徒对格雷尔产生怀疑。
“总之,就象征性地打两下,嗯,就这样决定了。”
格雷尔打定主意,再度迈开步伐。
他的速度不快,对于他们之间的距离来说够用,正好也给自己反应时间。
如果赫瑟尔不讲武德,大家都是闹着玩她动真格的。那格雷尔也好迅速做出举白旗的准备;哦对,他手上没有白旗,那没事了,高举双手也算。
右手握拳,格雷尔瞄准的是赫瑟尔的腹部位置。
总不可能往脸上或者胸部打吧,而如果瞄准躯干以外的部位又显得太怪了。
即使知道自己这点气力,就算全力以赴,大概率是不会伤到赫瑟尔一分一毫;不过格雷尔还是收手了。
“没用的。”
果不其然,赫瑟尔抬手直接稳稳地接住了。
她白皙的手臂看似娇弱,其中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格雷尔的拳头被她几根手指捏住,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没法动弹分毫。
双方的实力果然是有不小的差距。
“算了。”
就在格雷尔用力挣扎的时候,赫瑟尔松开手指,让格雷尔被自己的惯性连带着摔倒在地。
“这样未免有些无趣了,这样吧;算上刚才那一招,我再让你两招,如果你不能在这三招时间里击败我,或者对我造成伤害,那很抱歉——我将会在接下来的三招时间里,将你彻底击败。”
“.....这算是什么意思?”
格雷尔爬起来,迷惑地看着两手一摊的赫瑟尔,不明白她脸上那意味深长的微笑到底蕴含着何等意味。
三招定胜负?这是哪门子规矩?之前没听说过啊?
难道这是赫瑟尔主动给自己准备的投降机会?只要三招过后没有伤到赫瑟尔,格雷尔就有充分的理由直接投降,双方实力差距明显,他主动放弃战斗虽然仍然会遭受冷嘲热讽,但大家多少能理解部分。
如果这不是格雷尔自己的主观臆想,那自然是最好的。
接下来只需要装作很用力的样子,然后随便打两下就好。
“那么,赫瑟尔同学,得罪了,希望你能接下。”
格雷尔退后好几步,再度拉开距离,甚至模仿前世广场清晨起来强身健体的老大爷们,比出好多个不知是太极还是八卦的姿势,抖擞精神,快步跑上去,一拳头朝着赫瑟尔脑门砸过去。
理所当然的,赫瑟尔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推开,让格雷尔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此时,坐在座位上的那些学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格雷尔的耳朵:
“就这啊?”
“我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原来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而且摆架子摆的那么像样,上手却不敢打了,这是什么怂货?”
“!坏了!”
格雷尔仔细听着她们的吐槽,心头一紧。
他不害怕这些家伙说他菜,就怕他们识破自己是在故意演戏。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赫瑟尔勾了勾手指,似乎是在催促他。
“他喵的,看来必须要再认真一点。”
格雷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大声嚷嚷:
“赫瑟尔同学,刚才两下我只是出于同桌之间的相互尊重,接下来我可不会留手了!”
“请吧,格雷尔同学。”
赫瑟尔提起裙摆,行了个屈膝礼。
格雷尔双眸眯起,盯着赫瑟尔,双足同时发力,在不调动血气的基础上,不过一两个呼吸之间,他就已经达到自己的最大速度,同时右手高高举起,向前探去,中指指尖瞄准赫瑟尔的耳垂,左手在腰间握拳。
这个架势,放谁都能想到,格雷尔肯定是要出左手拳了。
看穿他全部动作的赫瑟尔自然而然也是这么想的,她悠然地抬起手来,摊开手掌,掌心微微朝下,正对格雷尔的额头,从侧面看过去,倒是和前世的交警摆出的停车动作有几分类似。
按照常理,格雷尔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如赫瑟尔,这次攻击再怎么凌厉,也一定会被赫瑟尔挡下,然后他就有充足的理由直接后退投降。
只是——
就在格雷尔探出的右手指尖即将触碰到赫瑟尔光滑肩膀的时候,他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抽风了,突然想到前世偶然间刷到的格斗教学分析,并在瞬间投入实战。
表现出来的,就是格雷尔准备用力挥出的左拳收力放下,取而代之的则是负责测距的右臂,在触碰到赫瑟尔之前,放弃收回,反而是直接下摆,看动作和运动轨迹,似乎是想要顺着赫瑟尔肋部一直顺到腹部给她来上一拳。
——之所以说是似乎,自然是因为事态没有朝着格雷尔想要的方向发展。
或许是仓促之间改变动作,导致手脚四肢出现了瞬间的不协调和相互分离;总之,格雷尔脑袋给手臂下达的命令变了味,本应该是要顺到下面的,结果角度有所偏差,好死不死的,他的咸猪手直接抓到了一大团软绵绵的东西,还将大臂处残留的力量输出,用力地捏了一把。
于是,在那瞬间,整个班级都安静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在后面已经面露怀疑不满神色的神父先生,和面露担忧之色的艾瑞莎,也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别说他们了,即使是作为当事人的赫瑟尔和格雷尔,都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格雷尔,他也不清楚刚才到底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 怎么的,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在实战对决环节中,不小心将手抓到了赫瑟尔的胸部,而且还下意识地捏了一把。
“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格雷尔干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那没得到进一步指令的咸猪手压根没有收回来,还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捏着。
“......”
赫瑟尔脸上的微笑僵在脸上,眼神下移,看向自己胸前压力的来源。
“啊,对,对不起!”
意识到这一点,后知后觉的格雷尔连忙缩回手。
“好摸吗?”
赫瑟尔挑挑眉,语气无喜无悲。
“......呃,感觉不错?”
格雷尔干笑两声,坦诚地说道。
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赫瑟尔太阳穴上已经凸起来一个大大的“井”字。
“......格雷尔·索雷斯!”
伴随着赫瑟尔第一次咬牙切齿地直呼其全名,格雷尔只感觉自己被人抓住衣领,一把抓过去。
然后....
“啪!啪!”
左右各甩一个耳光,然后赫瑟尔死死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个膝顶!
“哇呀!”
不多不少,刚好三招过后,格雷尔捂着下面,痛苦地倒下了。
至于赫瑟尔,在拍了拍手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