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格点头,说道:“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纠葛,早已随着血脉的淡化,而被忘却。但我们的祖先的确和精灵结交,成为朋友。”

戈布林依然沉默着,一时间,他面对森格纯粹的善意竟有些羞愧。长期生活在狩猎和掠夺之中的戈布林,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凶残自私,熟悉森林法则的魔物,他从不觉得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生命。

“虽然你的祖先和精灵结下友谊,但不代表你也要这么做,也可以这么做吧?”戈布林还是问了出来:“你是否知道,就在刚才,我吸去了多少位树人的魔力?你就不怕我得到魔力水晶之后,再把你们统统杀了?”

戈布林冷酷地交代了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他倒想看看,森格在听了这些话后,是什么反应。

“如果能为高山精灵献上魔力,化作柴薪。树人们也是认同的,树人从不畏惧死亡,我们终会回到,大地之母的怀抱。”森格的语气仍旧平淡,平淡地像是在和戈布林讨论哪一种果实更好吃。

“......我理解不来你的想法。”戈布林放弃了,他不想再说这方面的事了。在他看来,为别人而死简直是疯子才会有的想法。不过确认到此,戈布林也终于勉强相信了对方的话。

既然对方牺牲后的受益对象是自己,又何必再说什么。

“话说回来,你是在哪儿抢到的魔力水晶?这应该是人类运载货物的手段吧。”戈布林向森格打听。

“嗯,当时的情况是我和族人们正晒着太阳,突然迷雾从森林外端出现,族人们从中感受到了魔力树果的气息,于是我们就纷纷涌入雾气中。在雾气里,我们和一批不知来历的人类一同袭击了车队,将车队守卫全军覆没后,我们抢到马车就冲了出来。最后雾气散去,我们才发现车上的东西并不是果子,而是魔力水晶”森格简单说明了当时的情景。

“真是够复杂的。”戈布林说道。他对于树人的抢劫行为没有什么要批判的,只是这个魔物和人类联手打劫的事确实挺好笑的。

只是...感受到的气息是魔力树果,实际上抢来的东西是水晶吗?

戈布林将自己的疑问告诉森格,但森格也没有头绪。按理来说,以树人对果子的熟悉度,不可能认错才对。

“需要我给你送去吗?”森格平静的说道,对它而言,这只是一场失败的行动,无论人类做了什么手脚,都不值得深究。

“啊,跟我来吧。”戈布林暂停思考其他,决定先把这批魔力水晶处理了。已开采出的魔力水晶,其魔力会随时间推移逐渐消散,戈布林得赶紧吸收。

人类的事就先放一边,反正影响不到我。戈布林如此认为。

森格招呼来几只树人,一同变成马匹,将剩下的几辆马车一起拉上。戈布林指挥车队前进。

木马的速度一点不逊色于真实的马匹,很快就载着戈布林来到湖边,戈布林施展蔓生,将先前偷取的魔力还给森格它们。

“我吸收不了这么多魔力,要是逸散出去可就浪费了。”戈布林用这句话堵住了森格的嘴。但是后续戈布林的挽留,森格是不答应了。

“我们下次再见。”森格说完这番话,就领着其余树人离开了。独留戈布林一人面对小山一样的魔力水晶。

没办法,戈布林将大部分魔力水晶倒进湖里,这是他唯一能想出的储存魔力的方法。

“什么时候我能学会别的魔法。”戈布林抱怨完,就马不停蹄地去吸收魔力水晶,他要利用这些外在魔力建构自己的魔力造物,为后续的晋升打基础。

魔法师的境界高低参考魔力含量和魔力质量,只有良好的魔力建构物才能容纳更多的魔力。将自然魔力凝结后形成的魔力结晶堆积到自己的胸口或者脑海里,这些凝实的魔力结晶就是魔法师的魔力基础,它们会充当魔法师进一步吸取自然魔力的辅助器,同时也象征着魔法师对魔法的倾向。

初级魔法师就要开始用魔力结晶打造魔力造物,简单来说,就是凭借自己对魔法的理解,用自己的精神力充当刻刀来雕刻,打磨自己的魔力结晶,将其具象化为现实中存在的物体,打磨出的物体偏向于什么性质,那么魔法师施展相应的魔法也会有所变化。

比如一个魔法师用结晶为自己雕刻出一个火炬,那么他/她/它在施展火元素相关的魔法时就会获得一定程度的威力加成,同时他/她/它对火元素魔法的抗性也会提高,但相应的施展水元素魔法时威力会下降。当然这是最基础的变化,也是初级魔法师所能接触到的现象。

雕刻会刮去多余的部分,这个过程放在魔法师的领域里,就是魔力纯化的过程。在雕刻时去除魔力杂质,就可以更好地促进魔力循环,而这种纯化后的魔力,就是本源魔力,即不能通过冥想来恢复的魔力。冥想能恢复的魔力,是等量于自身凝结出的魔力结晶的魔力,学者称为虚空魔力,也就是实际凝结出的魔力结晶所在的空间中的魔力,这些魔力会在冥想时存入身体,直到达到存储上限。

先前所说的在胸口,在脑子其实是魔法师死后爆金币的位置。在魔法师的生命结束时,他们的魔力造物会短暂现世,然后归于虚空之中。

这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事,修炼所需的魔力来源于自然,但使用魔法消耗的魔力除了来源于自然,还来源于学者定义的空间——虚空,然后魔法师死后,魔力归于虚空,达成循环。

魔法界对这个现象的研究至今没有统一的论调。唯一公认的一点就是——这是神明的手笔,即“阿萨神迹”。

说回魔力雕刻,这种充满抽象概念的事物常常令普通的魔法师摸不着头脑,它涉及到对虚空的理解与感知,而感知力的强弱也是看魔法师天资的。优秀的魔法师能精确掌握自己魔力结晶所在的虚空环境,结合自己对魔法的理解和倾向清晰构造属于自己的魔法师之路。越早地掌握虚空观测法,就可以越快实现这一过程。

所幸雕刻魔力结晶这个过程也有辅助手段,常见的方法如强者引导,这种最为普遍的存在于贵族世家之中。在这种辅助下,被引导者往往会有和引导者类似的魔力倾向,刚好符合贵族魔法传承的需求;另外还有用强者的遗物作为引导,这种方法对魔法师自身魔法素质要求极高,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而且他们的魔法研究成果一般都不在后世公开流传,除了极少数顶级门阀,信仰学会或者王族。这种高深莫测的魔法之路,草根靠自己摸索恐怕一辈子也成不了高级魔法师。

戈布林用的则是最朴实的办法——利用魔力水晶蕴含的强大魔力来营造舒适的魔力环境,提升构筑的容错。

魔力控制的稳定与否和精神力的强弱息息相关,而魔力建构恰恰是考验魔法师的魔力控制水平。如果说精纯的魔力结晶是上好的原石,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就是顶级的刻刀。很不巧,戈布林没有系统地学习过魔力学知识,在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来给自己兜底,利用水晶提高魔力储备,这样即使构筑出错,利用体内多余的魔力凝结魔力结晶,戈布林还能补救一番。

这也是戈布林一定要等到狩猎积攒魔力之后才敢行此一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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