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她的掌心中浮空、翻滚。

慢缓缓升到头顶——散出叮铃铃碎响——

封闭的构造空间内，那种宛如熟透的腐烂果实的香气更为浓郁，仿佛打开了用蜡塞封存住的酒罐之内，藏着使用了大量香料勾兑的酒精。

酿造的酒——无论花费多少时间，都不会散发出和过饱和浓度的勾兑酒同样的香气——

提纯之物，和天然形成之物——

显然是前者会散发出更浓烈的气味。

毕竟自然的气息——除非是为了让人能够从中感知出危险的信号所释放出的气味，否则基本都不会超过嗅觉的阈值。

又或者，日常能够闻嗅到的味道并且无视，留存下来的生物天然就能适应这种浓度。

剑在她的指尖上方散发出幽蓝的光辉。

幽蓝、褪色成纯白的颜色，房间之内也充斥着白色——

但是，这份白色的雾气却并不影响能见度，反而让我手中的卷轴上的文字变得更加清晰了。

只被黑色色块覆盖的部分，依然还是无法看清。

铃铛在响动着。

我的心脏也在鼓动着。

并且很快就发现，心脏的鼓动和铃铛的响动保持了微妙的一致性。

心脏的鼓动就像是在受着铃铛的响声控制着。

艾林抬起手捂住了口鼻，露出了某种厌恶的表情。

她的喉头被震动，对着掌心“噗噗”地吹出气。

“很难闻吧？”樱小姐面带歉意地问道。

“……”

艾林最初看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然而——不回答也就意味着默认这种程度的事情，她心中还是多少有数的。

在犹豫了已经超过限界的时间之后，她无奈地吐息——

“嗯、真是令人受不了的味道。”

“香味到达一定浓度就会让人受不了了。”他在一旁接话道、但是却深吸了一口气：“只不过意外地，我还能接受——这种浓度。”

“……”

艾林用愕然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旋即像是接受了什么一般发出了“哈啊”地一声。

“怎么了吗？为什么要露出那种眼神？”

樱小姐轻笑了笑——

“香味到达一定浓度之后，就不再感觉是香气，甚至会感觉到是臭味这件事，你应该多少有想法吧？”

“唔……”他抬手朝着自己的鼻子附近扇了扇：“但那也还是分到底是什么芳香物质的。如果是现在空气中这种味道的话，浓度再高一点我恐怕也很难认知为是臭味——何况、应该很难再升高浓度了吧？”

“确实，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了。若是你的记忆已然恢复的话，说不定能让这空气中的味道更加浓烈——不过、关于这个，我还是多少有答案的——

尽管能够释放出比现在空气中更高浓度的异味，你却会浪费力量在抑制散发出的味道上——就像是芙莉莲在修炼初期必须要用大量的魔力罩护在自己的周身，让魔力看起来只是极稀薄的一点——

只是、芙莉莲的做法算是长久投资——以长远的眼光来看，算是具有性价比的做法。或许最初必须要将自己大量的精神力放在如何抑制自身的修为上，或许用来抑制力量的精神力和魔法的消耗，比能够释放大招所需要的更加夸张——

但一旦涉及到对付强大的敌人，这种力量的抑制既能防止自己的力量在增长期就被他人盯上扼杀在萌芽之中，也能在已经成型的时候让敌人轻视自己。

不过——作为死神却抑制这种味道，就纯粹是费力不讨好了。

这种味道越浓烈、无论是对于同族还是异族，都能够带来强烈的恐惧感，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固自己的地位、消除暗处的威胁——与人间界漫画设定的魔法使的规则是正好相反的，反而更接近于他们设定的妖精、魔王之类的——

嘛，说实话，本来也就是类似妖精魔王的类群嘛。

这样的类群都是越能带给人恐惧、越能体现强大越能保证安全——

不然就是截然相反的，展现给他人的都是可爱的一面，可爱的、人畜无害的样子……”

在隔空转动着距离自己的指尖大概有半寸高的剑、铃铛脆响时，她的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了一抹——完全无辜的笑容。

那双眼睛中也是纯净的色彩。

看上去整个就像是不谙世事的——隐居于山间的女巫——或者是巫女么，说不定还是形容成精灵比较准确。

没有一丝危害性，好像很容易就能触碰、很容易就能够搭讪，甚至若是稍微用点心应该能够将其欺骗的，只有外表是少女、心智上却是比少女更加稚幼的小孩子。

只看到她这副样子的瞬间，大概就能理解为什么在那些充满了灵异感的故事之中，所有的主人公都好像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就只是美少女说来“帮帮我”就能够施以援手，然后轻易就被吸食到了灵魂——

因为，隔着纯粹的文字，是感觉不到的——

那种稚嫩和纤细，宛如冬日里堆积在地面上的轻雪，稍微伸一伸手就能捧起，稍微攥紧能融化从指缝之中一滴滴融化成清凉的水滴，能够净化手部的皮肤、乃至于精神和心灵。

然而融化出来的水并不是清澈的，充满了毒液，在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就会从融化的液体侵蚀整个身体，直到灵魂也一并开始腐烂——却依然不会相信是眼前那个模样稚嫩的家伙所做出来的。

人即使讨厌人类幼崽的尖叫声、哭泣声，也会觉得那肉乎乎的团子会散发出奇怪的味道，讨厌皱巴巴的皮肤、闭着眼睛根本无法交流的像是外星生物的什么东西——可是会主动去攻击这种生物的却也不算多。

讨厌猫咪和狗崽，最多也就是离那些毛茸茸的东西远远的，非要用玻璃板压在它们的身上，用双脚去踩踏这种事——大概是变态才能做得出来。

有充分的研究证明喜欢虐杀弱小的动物的存在，基本都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犯罪潜质——反社会人格也基本根植在这种类型的存在身上——

只是所谓的反社会人格也未必就会影响日常生活，在经过检测之后精神不稳定程度只要不超过常规值，在社会上生存大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反社会人格——社会不适格者、没有办法融入“正常世界”。

虽然之前在考虑——也许受到的初始教育不同，被灌输的知识和概念不同，也会让各个存在的道德和价值观受到影响——

然而那是完全没有不曾受到任何灌输的样本作为对照组。

说不定也会有肚子不饿却向肚子填充甜纳豆，无法理解到人生的乐趣的这样的个体——或是正好相反。

实际上并非是受到了道德观教育而拥有了道德，而是将人自然而然就会发展出的感情描绘成了灌输的恩赐——类似这样的观点似乎也有不少——

所以即便是狼也会代替人类饲养幼崽；

作为食肉动物的猫咪也能够为小鸭子喂奶——完全不会考虑将鸭子吃掉之类——

善意，甚至可以称之为无聊的善意——

原本就存在于最初的基底中，却无论如何也要解释为“获得”。

无视人的情感的类型，利用人的情感的类型——

截然相反的，似乎能够激起人心中对于幼小而稚嫩的生物产生的保护欲的表情。

她手中的剑锋闪光，在他本以为异香到达了极限的状况下，感知到了朝着极限值的又一点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