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鲜血落入汤剂之中，几乎就在瞬间，附在汤剂表面像是油滴一般凝聚成球形的血珠就开始沸腾起来，伴随着些微的呲呲声，它像是被丢入水中的金属钠似的，在汤剂表面四处乱窜，并最终在正中央稳定下来，落入汤剂深处不见踪迹。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我真的搞砸了吧？”
在格兰瑟姆身边忐忑不安的格雷尔看到这一幕，冷汗直冒。
不是说安瑟尔药剂只是挑动情绪，类似于兴奋剂作用吗？为什么搞得好像是强酸似的？
难道是自己不知不觉间搞出来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
像是为了证实格雷尔的判断，格兰瑟姆脸色阴沉，盯着坩埚里稳定下来的浅灰色液体，眼神频繁掠过异样的神采，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至于在格雷尔两侧的艾瑞莎和赫瑟尔，则是靠在她们各自的坩埚上，一边打量自己坩埚里只是些微泛起灰色的汤剂，一边和格雷尔所制作出来的汤剂作为对比，表情也是不太好，尤其是赫瑟尔，神情之中带有难以掩饰的震惊。
不止是她们，其他学员也是围过来，盯住格雷尔坩埚里的东西，啧啧称奇。
“喂，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他搞砸了？”
“不知道.....不过我以前有看过安瑟尔药剂，大概好像也是这幅样子，只是......”
“据说，完美的安瑟尔药剂本身就带有微量毒性，所以教科书上才会说不能多喝，必须谨慎使用，不能过量。”
“这样这样，哎，你看我这个，是不是做成功了？”
“.....你这单纯只是往里面加了些泥浆而已吧。”
听周围人的意思，格雷尔做出来的这些东西，要么就是搞砸了，弄出来不知名的腐蚀性液体；要么，就是格雷尔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在短时间内搞出来堪称完美的安瑟尔药剂，而且还是建立在没有使用血族秘法辅助的前提下。
被这么多人围观，格雷尔又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说实话，他很紧张，甚至于他现在巴不得格兰瑟姆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无能，这么简单的试验都搞砸了，还不如别学炼金术了——就算是这样，都比现在这种让人窒息般的沉默要好得多。
因为他的操作流程完全按照黑板描述，只是偶然间加入了一滴眼泪而已。
格雷尔怎么都不会想到，仅仅是一滴眼泪，竟然都能让药剂发生这般变化。
说起来，艾瑞莎有说过自己体内有特殊能量.....该不会这玩意对药剂也适用？
这可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啊。
就算是班级里做得最好的艾瑞莎和赫瑟尔，她们也不过是搞出来泛灰且相对清澈的药剂而已，而且就算是自己在那之后按照流程做出的药剂，看上去也和清水差不多，只是表面带有灰尘状颗粒而已；光是这个，他就没法给个妥善的交代。
本来之前超电磁炮就没有给上面一个妥善的解释，只是被艾瑞莎压下去了；现在又多出来这么一下，而且还是当着被之前得罪过的格兰瑟姆的面。
要是格兰瑟姆依次为借口，将自己抓走开膛破肚尸检的话，这可怎么办？
艾瑞莎和赫瑟尔都是学生，都不可能顶着整个学院的压力保住他。
现在，格雷尔只希望，自己确实是搞砸了，亦或者格兰瑟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
死一般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格兰瑟姆终于缓缓抬起头，脸上的阴云仍然在，但没有刚才看上去那么吓人了。
“很好，做的很不错。”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格雷尔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
坏了，这下子情况好像真的有些不妙。
希望这只是他的欲抑先扬，或者阴阳怪气.....
“我们的索雷斯同学，确实做出了完美的安瑟尔药剂，我敢以该隐的名义起誓，仅仅光是这一小小坩埚里的所有药剂，平均分配下去，都足以让全班同学亢奋地三天不休息。”
瑟利兹学院一个班级没多少人，比起前世初高中少得多，大概也就是二十多个。
听到格兰瑟姆这番毋庸置疑的判断，其他本来还只是在观望和猜测的同学们纷纷嘘声。
“不会吧？真的做出来了？”
“完美的安瑟尔药剂？我没有在做梦吧？”
“该不会是他作弊，从家族里带出来的成品吧？不对，他一个薄血哪来的家族。”
“所以这是真的？”
旁边人的叽叽喳喳根本传不进格雷尔的耳中，他只是盯着那锅药剂，背后被冷汗浸湿。
“他喵的，还真成功了.....我的眼泪这么有用吗？而且安瑟尔药剂是这么让人打起精神的吗？幸亏我刚才没有嘴欠尝尝.....”
药剂做成功了，而且还得到格兰瑟姆的亲口认可，毫无疑问，他将得到格兰瑟姆精心准备的奖励和额外加分。
但是，格雷尔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此时在胆战心惊地盯着格兰瑟姆，生怕他下一秒就爆发，打破这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应该贪图小便宜，应该尽早将这锅药剂处理了才对。
现在就看格兰瑟姆怎么判断的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是这个班级里做的最成功的学生，索雷斯同学。”
“我现在不想了，算我倒霉，所以这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格兰瑟姆脸色的些许缓和并没有让格雷尔放下戒备，反而是越发心慌。
他不时地打量着实验室的门口，生怕一言不合就有好几个彪形大汉大喊着“FBI,open the door”就破门而入将他绑起来带走。
“没想到我们这里竟然会有一位炼金术奇才，是我最初有些看走眼了，索雷斯同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你道歉。”
“不不不，神父先生您千万别道歉，我可受不起。”
格兰瑟姆的态度转变简直是防不胜防，格雷尔不禁后退一步。
但是，格兰瑟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台前。
“我说到做到，这位索雷斯同学，不仅会得到我的奖品，还能在期末测试的时候，得到我的额外加分，希望索雷斯同学能继续努力，保持优异成绩。”
“求求你别打官腔了，我听着心烦。”
格雷尔有些手足无措，但直到这时候，格兰瑟姆不仅没有任何动作，而且门外也是安静的可以。格雷尔不禁放松了些许戒备。
或许格兰瑟姆压根没想那么多呢，他压根没有将格雷尔额头上的神奇印章和他特殊体质联系在一起，而且他竟然真的将这个机会给了自己，而不是赫瑟尔；或许是格雷尔药剂表现实在是太过突出，即使是格兰瑟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白着眼睛瞎说。
“这就是我给你的奖品。”
说着，格兰瑟姆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枚拇指大小水滴状软胶小瓶，上端仍然用玻璃塞塞紧。
“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这药剂虽然用处比较偏，但说不定能在某些时候派上用场呢？”
“嗯......”
格雷尔心不在焉地从格兰瑟姆那里接过药剂，用力捏了两下，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如果所猜不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阿斯蒙蒂斯药剂了。
说到这里，格雷尔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格兰瑟姆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问吧，这是好学生应有的权利。”
这时候格兰瑟姆总算是不摆着一副臭脸了。
“请问....这阿斯蒙蒂斯药剂，是起到什么作用的？”
既然这是自己的奖品，那当然是要充分利用。
格雷尔不是没有问过芙琳，但她似乎对这个忌讳莫深，不肯多言。
“这个嘛......”
格兰瑟姆拉长嗓音，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
“阿斯蒙蒂斯，是代表七宗罪之中‘色欲’的魔神，以其名字命名的药剂自然是以挑起使用者内心欲望为主，只要服下一点点，那么从内到外，从身体到内心，都会完全被火热的欲望所支配，无法自拔，冲动取代理智，狂热取代冷静，此时出现在使用者眼前的任何对象，都会成为它的目标。这是一种颇为忌讳的秘药，即使是在炼金术之中，也是和其他以七宗罪之魔神为名药剂相提并论的危险秘药。”
“......哈？”
本来，格雷尔还很高兴，心想着如果这秘药真的有什么强身健体的疗效，自己回去就立刻喝掉，不给艾瑞莎和赫瑟尔插足的空间。
但谁曾想，所谓的阿斯蒙蒂斯药剂，竟然是这种效果的？
这不就是强力**么？！还搞得这么高大上。
格雷尔捏着那小瓶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整个班级学员在从格兰瑟姆口中得知阿斯蒙蒂斯药剂效果之后，看向格雷尔的眼神都变得不太对劲，尤其是异性之中的艾瑞莎和赫瑟尔。
“喂，喂，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我不会将这药用在你们身上的。”
正当格雷尔惴惴不安的时候，格兰瑟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将他一巴掌拍的趴到地上去。
“那么，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同学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