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我不会唱歌……”千绘理用恳求的眼神看向赤音龙姬，希望能放过自己一马。
然后被“不行哦~”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真是狠心的女人。
“事先说好，就算是五音不全的小帝皇都没有逃避哦？小千帆也给我好好面对现实吧？”道白冰织也在旁边一边坏笑，一边煽风点火道。
欸？是吗？
千绘理用求证的眼光看向一旁的小帝皇。
小帝皇看了一眼千绘理，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把脑袋侧向了另一边，似乎不愿意再多看千绘理一眼。
……自己在什么时候惹她不高兴过吗？
不……不是这个问题啦……现在这样不就成为自己无法拒绝的情况了嘛……
唱歌什么的……千绘理在洗澡吹头和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也会唱的啦……但是在别人面前唱还是有点……
千绘理苦恼地“唔唔”了两声，没有再继续发表抗议和求情，而是露出一副有些死心的样子。
千绘理平时喜欢听一些pop或者电子的歌曲，类型偏好则喜欢空灵、孤单或者慵懒的那一类，因为听起来能够共情。
嘛，说白了就是千绘理自己唱不出来的歌曲。
不不不，听音乐不就是要听那些自己唱不了的歌嘛……为了唱歌而专门去学歌，感觉就本末倒置了……
千绘理在心里跟自己这样辩解道。
好吧，这也只是借口而已，千绘理心里很清楚。
就在千绘理还在走神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之时，另一边的女孩们已经决定好了要唱的歌。
“就决定是《朗朗晴天》啦~小千帆也能唱的吧？”赤音龙姬很兴奋地看向千绘理。
不，完全唱不了，这个音调真的很高啊。虽然千绘理听这首歌听到烂熟于心。
话说……为什么偏偏是这首歌啊……
等等，是说，你又不是败者组的，为什么要这么兴奋地加入讨论啊喂！
千绘理这样对着龙姬吐槽道。
不过之后马上就听到赤音龙姬也要加入唱歌的行列就是了。真是的，真羡慕这些对自己嗓音有自信的。
为什么都会唱歌啊……
“唔……”
不小心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了……千绘理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向周围确认有没有被别人听到。
可惜似乎还是被小白雪听到了。
“不对吧？当vtuber对自己嗓音没自信才奇怪吧？”小白雪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欸？是这样吗？
千绘理看着小白雪歪头的样子，自己也歪了歪头，努力运转了一下脑筋。
——然后似乎突然间被打通了什么经脉一样睁大了双眼。
好像真的是这样？！！
弹幕留言肉眼可见地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笑死了，小杂鱼一副发现自己才是异类的样子]
：[小千帆：（吃惊！）]
：[现在才想到这一点真的傻得可爱]
：[毕竟是技术型实况主兼职了vtuber嘛~是说，这也是美少女的特权吧？]
：[毕竟以前只录制视频的时候没人认为是女孩子嘛，然后不露脸实况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觉得是变声器。直到最后成为正式vtuber了以后那些声音才小了下去——是说操作这么好的主播真的是女的啊？]
：[嘛，听起来确实很迷幻。你要让其它男性实况主兼职vtuber，真不一定像小千帆一样双赢呢。]
：[美少女是世界共有财产！]
：[主要是直播内容一直都很硬核，加上杂鱼属性时不时爆发，所以都没有人想过要小千帆表演什么才艺嘛——毕竟现在的节目效果已经很好了]
：[是说，自从接触了龙姬那些家伙以后，才发现小千帆的荤段子还是太过保守了]
：[噗]
：[跟她们联动过以后小千帆已经好久没讲过荤段子了]
：[还真是（笑）]
：[给孩子留下心里阴影了吧]
虽然留言之间似乎交流的很开心，但是千绘理完全没空搭理观众们，而是在努力回想着歌词和调子。
似乎是采用大家轮流唱一段的形式来进行，而中间的插入也同样轮流进行的样子……饶了我吧……
啊啊……说起来能不能不要让自己唱高潮部分啊……
试着这么恳求了一下了龙姬，龙姬则是一边“嗯嗯”地敷衍着，一边让千绘理先唱一句来试试音。
“你不先唱一句怎么知道不行呢？”赤音龙姬用灿烂的表情看着千绘理道。
“咕……那，那就……唱开头的一句吗……？”千绘理非常小声地问着，就差把不情愿写在脸上了。
“当然！别那么不高兴嘛~我们会帮着千绘理的哦？”道白冰织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像小狗一样闪着眼睛看向千绘理。
如果她屁股后面有条尾巴的话，应该已经开始旋转摇摆起来了吧……
“我……我明白了……”千绘理哭丧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一想到要在别人面前唱就忍不住嗓子发颤啊……
千绘理抿了抿嘴，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轻声唱了起来：
“以——呜——？！！”
咬到舌头了啊啊啊？！
千绘理捂着嘴巴，眼睛里的泪花不知道是悲愤产生的，还是羞耻产生的，又或是疼痛产生的。
一定是后者！！！
千绘理泪眼汪汪地捂着嘴巴，吸了吸鼻子，一边悲鸣一边蜷缩着蹲在了地上。
找个洞……把自己埋了吧……
*
*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成功唱出第一句的千绘理长叹一口气。
“好，就决定要让小千帆唱假声高潮啦~”赤音龙姬眯着眼睛鼓掌道。
“同意~”大家都眯着眼睛鼓掌道。
“欸欸欸欸欸欸欸？！！！”
为啥？！
*
*
决定好了顺序之后，便雷厉风行地开始了唱歌的环节。
音乐声从联合直播间传来，千绘理切切实实地听见了熟悉的旋律，心里稍稍有了一点底。
不，此乃谎言。千绘理已经紧张到不会呼吸了——
唔啊啊啊啊……
不，不行，要憋死了……还是得呼吸的……吸气……呼气……
纷乱的思绪，与有些沉而不重的吉他声交织，仿佛雪落下般逐渐平息着。
在千绘理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小白雪已经用温柔而甜美的声音打开了这首歌的序幕——
开口的瞬间，仿佛就能见到那样，用守候的眼神注视着你的主人公。
“以不洁的脚步 迷失在夜晚的街道”
“是从何而来的呢 真是穷困潦倒啊”
“呐 来我这里吧 会给你希望的温暖的”
“一直以来都很努力了呢”
“不在这里稍作休息吗”
“不好好地，聊一聊吗”
仅仅几句，就能看见大雪之下的清冷街道，衣衫褴褛的小家伙，与一个伫立门口，伸出了手臂的身影。
而短暂的停顿后，小帝皇有些的声音完美地衔接上了下一段的告白，偏向中性少年音的声音相对于小白雪的温柔，颇有落寞和忧伤的感觉。
“足迹已经被雪覆盖 发出的声音痛苦不堪”
“——已然干燥冷淡”
“远处的狐狸正在发出声响 似乎正在寻找我们”
“悄悄地隐藏著气息 就继续保持这样吧”
小白雪在小帝皇句尾的扬长音，让意境显得绵长而又纤细，仿佛在雪面上的回音般空灵。
等等，刚刚是谁说小帝皇五音不全的？！！
不对不对下一个就是自己了赶紧把台词想起来啊喂？！
小吸一口气的千绘理在下一刻，微微地皱起了眉头，颈部微微上扬，在背景音乐变低的那个瞬间，仿佛带着哭腔般唱了起来：
“冰冷的白雪之中 确实夹带着热度”
“每一次呼吸 都灼烧着声音”
“燃烧着的 业火”
而唱完这一句的那一刻，小白雪和小帝皇也同时加入了接下来的半段小高潮：
“来 越过因缘之壁 我想更加地了解你”
“却说不出口 无法启齿”
“不知不觉间 飞雪已化成雨点”
而高潮落下的那一刻，是赤音龙姬和道白冰织一前一后的声音。仿佛要带上动身的那缕希望和祝愿般，有着朝气和信念：
“在黎明前你便匆匆动身 从这里离去”
“明明曾那样地哭泣过 满溢而出”
而下一刻洛水琴有些冷淡和隐忍的声音马上地接了上来，仿佛在送别时藏起了全部的告白和心意：
“至今为止谢谢你什么的”
“就算了吧 别说出口”
“毕竟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仿佛见到了正微笑着的，也在流泪着的那个人……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已经准备好的千绘理又一次在洛水琴的声音小了下去之后，用梦呓般迷茫而带着哭腔的倾诉唱起：
“即便有一日能在梦中相见 这份心意也一定无法传递给你”
“我就在此处 我就在此处”
“以泪洗脸 濡湿衣袖 静待你的归来”
而最后，大家的声音都聚集了起来，仿佛拱月一般围绕起了千绘理的声音，不绝如缕：
“来吧”
“越过宴会方酣之时”
“事到如今 不试着活下去吗”
“褉之火 业之火”
“已被雨淋湿殆尽”
“雨过天晴的拂晓”
“是否能看到呢”
这首歌，是千绘理最喜欢的歌曲。
她总是会反复地去听。
千绘理唱到最后，感觉鼻子有些塞住，喉咙也很难受。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哭的一塌糊涂。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却偏偏还是像这样，好像心被撕扯着一般苦闷。
这是自己第一次，这样唱这首歌吧……
啊啊……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感谢这个游戏，还没有做出流泪的模块。
因为直播已经到达了尾声，所以千绘理匆匆地告退，摘下了vr设备。
来不及和观众们好好地道别，匆匆地关闭了设备。
床上，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不断用手擦拭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怎么也擦不干净。
啊啊……真是矫情啊……自己……
窗外的夜晚闪着明亮的光，是城市的霓虹灯，是千家万户的温暖灯光。
从窗外吹来的风，让千绘理打从骨髓深处感到冷得发麻。
千绘理侧过头，茫然地看着那些灯火，灰色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周。
它们是否也还在为一些奔行在外的人，留着灯火呢……？
在这样偌大的夜晚的深沉，会有这样的光，指引归途。
一定很幸福吧……
千绘理感觉喉咙很干涩，不论怎么裹上被子，冷气似乎都在无处不在地侵蚀着自己。
声带也变得沙哑。
啊啊……好像指尖还残留着那时候的冰冷呢……
她裹着被子，蹲坐在床的一角——仿佛受惊的野兽般，紧紧盯着窗外五彩斑斓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