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一边将饭菜送入白小鸢的嘴巴，一边询问着白小鸢的喜好。
小孩子才挑食。
白小鸢的眼睫毛垂了下来，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
她之前有得挑食吗？
有得吃就不错了，和狗狗抢夺食物的日子里，白小鸢喜欢狗粮里的肉松。
“都可以。”
白小鸢低声回应着，虽然被喂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但比起被推倒在地上训斥，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了。
“那你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呢，画画，下棋，写作，音乐，舞蹈，手工，茶艺，插花等等？”
白小鸢的头低的更低了。
听到墨天的话语，她确实有一瞬间想选择一些，可，选择了这些东西，不也就代表了她再也无法从这里逃脱出去。
代表她接受了现实吗？
最终，白小鸢还是默默的回应。
“随便…都，都可以……”
“问你问题就回答，让你选择就必须做出选择！”
墨天的语气凌厉了几分，顿时吓着了白小鸢，她立刻抖如筛糠，“画，要画笔，纸张……”
白小鸢几乎不擅长任何东西。
她就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硬要找的话，或许就只剩下写写无聊的幻想，画画幻想中的世界。
“好~”
墨天的声音再度柔和。
傍晚，白小鸢还试图等墨天和柳如烟睡着后偷偷溜走，可这唯一的希望像是个笑话一般，白小鸢被柳如烟抱着洗漱，抱着更衣……
“我会换衣服的。”
白小鸢嘟囔着，拒绝让柳如烟为自己更换衣服，可听到了白小鸢的拒绝，柳如烟依旧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温柔的眯起眼睛。
“不，女儿只要乖乖的听话就好了，妈妈帮女儿更换衣服哦~”
又是乖乖听话。
白小鸢她不想听话，不想听老师的话，柳如烟的话。
是不是还要乖乖听话一起睡，然后永远的，被囚禁在这个地方。
受够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一定要欺负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要幸福，只是想被宠爱，只是寻求真正的爱，能让空虚内心填满的爱，她有错吗！？
“不，我不要，我要走，我想回家！”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又或者是突如其来的反常让柳如烟诧异，白小鸢用小脑袋狠狠地顶了顶柳如烟的小腹，随后便立刻窜下了床，逃也似的从自己的房间冲出。
跑，要跑，一定要跑！
白小鸢飞快的跑下楼梯，动作踉跄到似乎下一瞬就要从楼梯跌落，象征着希望的门就在远方，踏下最后一个台阶，白小鸢紧绷着的小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对，没错，就这样，白小鸢慌不择路的冲向了大门，伸出手，死死的拽着大门，拧动门把手。
拧不动！
金属制的门把手只要朝着一旁扭动就能轻易打开大门，白小鸢已经观察过了，她把自己的左手也搭了上去，脸蛋涨的通红，使出吃奶的力气，可把手却纹丝未动。
“你想做什么~呼~”
耳旁吹来一道温热的呼吸，肩膀被忽然间搭住，白小鸢的身体顿时猛地一颤，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被就高高悬着的心更加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转过头，身后是一张病态的脸蛋，挂着黑眼圈的柳如烟正困惑的微笑着。
另一边，墨天也走了过来，伸出手，拧动门把。
——咔嚓。
门开了。
门开了？
门开了！
咕啊！？
紧接着便是一阵绞痛传来，白小鸢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倒飞了出去，眼前天旋地转，狠狠地摔在杂草地上感受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苦后，白小鸢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一脚踢飞出了门外。
“咳，咳咳，咕，呃呕……”
又是一阵反胃，白小鸢撑着身体剧烈的喘息着，她猩红的瞳孔正微微收缩。
“想跑，跑啊，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就跑！”
墨天抱着肩站在门口，望向白小鸢道，“爸爸允许你跑，爸爸数三个数，如果你没跑出去……”
甚至都没等墨天说完，白小鸢强撑着自己破败不堪的身躯从草地起身，什么也不去思考，什么也不要想，不去考虑自己是否淑女，不去想双腿是否会折断，白小鸢近乎连滚带爬的朝着远处的铁门跑去，借助着月光，她能看清那象征着希望的铁门。
铁门没锁，没锁！
那有一道缝隙，白小鸢瞪大了双眼，朝着那道缝隙伸出了手。
“可，惜。”
扑通。
白小鸢只觉得脚下被硬物磕碰，整个娇小的身体顿时栽倒在地。
白小鸢不甘心的昂起头，却发现，距离她仅一寸之遥的铁门正在被缓慢关闭。
不，不要，求你，谁都好，神，还是魔鬼，妈妈…妈妈！求求你，救救我！
只要，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白小鸢用单手拖着自己的身体在草地爬行，不断接近着铁门，可那道门缝终究还是被关闭了。
咔嚓。
门上了锁，希望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破灭了。
“哈。”
上方，传来了大人的嗤笑。
“看到了没有，女儿，你什么都做不到，没有爸爸妈妈，你连家门都出不去，更是无法触碰到大门，做个不听话的孩子，你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做个听话的孩子，你就会成为我们的小公主。”
啊……
白小鸢目光呆滞，总是闪耀的红色眼眸失去了高光，变成了暗淡的破璃，默默的注视着关闭了的铁门。
“宝贝！”
身后，传来了牛奶的香气，白小鸢整个娇小的后背，乃至全身，都被紧紧的抱住，包裹在了柳如烟的怀里。
下意识的，白小鸢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脏。”
“不脏哦，宝贝女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妈妈的眼中，都是最美最美的小公主，妈妈会永远爱你，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爱你，所以女儿，可以乖乖听话吗。”
……
白小鸢没有回答，她还不想放弃，停下脚步后，双腿的酸痛和身体的疼痛便开始显现出来。
好闷。
胸口到底被什么给堵住了。
白小鸢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衬衫，嘴巴高高的撅起，急促的而又间断的呼吸着，忍耐着象征着软弱的眼泪。
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