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公子这是……”

客栈掌柜的满脸惊异地看向低着头往前走的陆沉昭,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

陆沉昭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了掌柜的。

双目失神。

但还是礼貌开口回答,“无碍,无碍…昨晚练功过激,脸摔在了地上。”

这掌柜的八面玲珑,虽然陆沉昭敷衍似的回答很蹩脚,但他还是一副相信了的样子。

担忧道,“哎呀…少侠真是我辈楷模啊!我这里有些治疗外伤效果甚好的药膏,少侠若是需要的话……”

“不必了。”

端坐在四方桌前的姜白衣开口打断,转过头缓缓道:“多谢掌柜的。”

而后看向陆沉昭,只有两个字:“吃饭。”

陆沉昭老老实实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安安静静的拿起筷子吃饭。

只是一嚼东西呲牙咧嘴的样子挺有喜感。

掌柜的也不多问,见姜白衣和陆沉昭师徒二人没有什么交流的兴趣,便笑了笑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虽然未能窥见全貌,可也知道一些情况的。

近来传闻不少,摇光仙子与小徒弟之间的情愫纠缠之类的…再加上昨天在上房外的廊道里听到的声响着实有些激烈。

咳咳……

怪不得人家是天下第一宗门呢,世俗的枷锁形同无物,而且玩的还那般刺激花哨。

陆沉昭坐着吃饭。

心里却不太平静——或者说,他有些茫然了。

昨夜,姜白衣毫不留情地收拾了他将近一个时辰才肯罢休。

可依托长情印契所结缔的心神联系,却让他有一瞬间感觉到…师尊心里很慌乱?

好像是在自己点破师尊穿了黑色的…咳,亵裤,那会儿?

师尊是害羞了吗?

或者说,是其他的原因。

“别愣着,”姜白衣微微皱眉,看向握着筷子停在嘴边的陆沉昭说道:“等下还有事情。”

说的是正事。

若虞见卿没有搞鬼,他们完全可以趁所有人反应不及,直接进入秘境。

眼下花月镇上的外来客纵然没到一千,恐怕也有八百。

再等下去,若是气氛紧张起了冲突,这么多人争抢为数不多的几十个入境名额,恐怕会生出些不可控的变故。

现如今,大多数人不愿当出头鸟和冬蝉神教硬碰硬,自己和沉昭倒是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直接抢占两个名额…至于别人会不会认为剑宗与冬蝉神教有什么联系,这个其实挺无所谓的。

剑宗若对天下有所图谋,绝不会以代理人的形式下场。

而且,虞见卿是剑宗叛逆,又在叛逃后创立了冬蝉神教之事,其实也是人尽皆知了。

陆沉昭自幼便接受姜白衣更为先进的思想教育,脑子活泛的程度绝不亚于她自己,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他便领会到了自家师尊的意图。

瞧瞧,这个就叫心有灵犀!

……

三楼,玄字上房。

缓缓合上窗子,男人慢慢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侧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有些不对劲……”

那女子慵懒地托着脸颊,耳根的红粉未褪,一双桃花眼仿佛在婉约哼唱着使人燥热的轻歌。

白色的纱衣半搭在肩头处,随着女子的动作摇摇欲坠。

她打了个呵欠,手背上的朱砂牡丹图案更显万种风情,“有何不对啊?颜大人?”

颜姓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大人“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他缓缓迈步走向床榻上妖娆妩媚的女子,垂眸看去:“冬蝉神教撤走了不少人,恐有变故。”

“而且……”

“我不喜欢大人这个称呼。”

那女子抬着脸,直勾勾地看着他,随即勾起嘴角轻笑一下:“呵…”

“那叫什么?”

她往前探了探身子,那片雪白彻底暴露在空气中,“难不成还要奴家叫颜大人一句夫君吗?”

“奴家只怕,南宫大人会生气呢~”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颜姓男子,他平静的双眸浑然爆发出摄人的寒芒,骤然出手狠狠握住了女人纤细的脖子。

微微用着力,咬牙切齿道:“江稚鱼,你再说一次!”

唤作江稚鱼的妩媚女子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只是眼中却没有半分恐惧。

她双手轻轻搭在颜姓男子的手腕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男人的肌肤。

说话有些费劲,“颜,颜大人…莫不是忘记了?”

“您,您可是…可是亲自褪尽我的衣衫,送去了南宫大人的府邸。”

一句话,抽空了颜姓男子所有的力气。

忽然松开了手,背过身去。

江稚鱼不受控制地往下跌去,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颜姓男子终究没有忍住,再次转过身来抱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江稚鱼,缓缓将她扶回床上。

“颜大人还真是怜香惜玉呢……”

江稚鱼眼睛眯成了月牙,展颜而笑道:“怎么昨晚却不知收敛呢?呵,不过大人还真是风采依旧…连床上的本事都比南宫大人厉害了许多呢~”

颜姓男子再次被江稚鱼这句话激怒,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江稚鱼,你不要太过分!”

“此番你我领命在身,还是暂且放下怨恨精诚合作才好…若是误了事,谁也救不了你!”

江稚鱼闻言,尽数收敛起了满脸的媚意。

落在颜懿眼中,却让他一时恍惚——仿佛,他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荡着秋千的腼腆姑娘,红着脸说愿意嫁给他。

心有些痛。

江稚鱼看着颜懿微变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语气嘲弄,“颜大人要合作,讲怨恨……却独独不曾说过,半个爱字。”

她淡淡看着颜懿。

话题突转,“南宫大人启程前交代过,无论如何不能与冬蝉神教产生冲突…那位虞教主和大人间有些谋划与合作。”

“如今与明王间战事胶着,大人恐难顾及此处。”

“你和我,”江稚鱼缓缓说道,“我的意思是,只能靠我们了。”

一番话说完。

江稚鱼才终于对颜懿的想法做出了推论,“冬蝉神教有变,是否与南宫大人和虞教主间合作有关,不是你我该知道的,亦不是你我可以承担后果的。”

“静观其变吧,总有人耐不住性子的。”

说着,她若有所指的看向左边的墙壁——那是苍字上房,也就是…姜白衣和陆沉昭的房间。

“我知道了。”

颜懿缓缓转过身,走向窗边。

此时。

房间里再无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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