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传来冰宫崩塌的声音,渗入地穴的海水疯狂上涌。

电光火石间,玲玲已经拎着李天佑,在被寒冷刺骨的海水淹没前,赶回了地表。

“遭贼也没必要把家砸了啊,呼,这龙,可真暴躁。”李天佑心有余悸地吐槽。

玲玲倒依然平静,“很正常,既然已经被我们发现,这藏身地显然保不住,不如直接放掉,毁灭证据。”

“龙王……在替高塔守卫欧里庇得斯之息?”李天佑回味刚才的惊人发现,啧啧称奇,“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这槽点是不是有些多?”

玲玲瞥了李天佑一眼,“概率不大,龙可不会帮你干保安的活儿,多半是高塔自作主张,把赃物放进了冰宫,借龙王作最后一层震慑。”

“也对。”李天佑嘀咕,“换我来,看见那么大一头龙,肯定早跑了。”

也就玲玲校长胆大,竟然敢一个人过去摸老虎屁股。

冰龙消失,如影随形,时间接近凌晨0点,夏风萧瑟,万籁俱寂。

真有种恐怖片的氛围。

远方忽然传来一道缥缈的歌声,空灵而柔媚,夹杂似嗔似娇的轻吟,宛如诱惑好色水手的塞壬之歌。

可惜这次的水手都不好色,歌声一响,玲玲和李天佑都默契地往远离歌声的方向跑。

然而,歌声不但没有变远,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贴近他们的耳朵。

直到。

二人撞见一个曼妙性感的背影。

女人坐在礁石上,用白色骨梳梳理那头黑亮的长发,她有一条淡蓝色细长的尾巴,头顶龙角弯得像羊——在李天佑印象里,这是冰龙王直系血裔的特征。

亦或者……是冰龙王本身。

来者不善,李天佑默默拔剑,却被玲玲用手推回去。

玲玲面色凝重,她好像知道什么,目光死死盯着女人后腰那个妖艳且暧昧的纹身,那是某个龙骑士家族的家徽。

“天佑,你拿着东西走,去找一个叫公输涵的人,她会做完之后的事。”玲玲轻声道。

“那你呢?”

“我和这位老朋友……有事谈谈。”

玲玲眸中闪烁着许多不同寻常的情绪,像怀念,也像感伤,甚至有股淡淡嘲弄的怜悯。这些情绪最后收归一处,变成屠龙者赖以生存的冷静。

她拔剑。

步步向龙王走去。

李天佑只能拿起玲玲交给他的容器,转身逃跑,慌不择路中,他恍惚听到,那头龙王在笑盈盈叫自己名字,是幻觉吗?

不过他越逃越远,身后很快便只剩隐约的蝉鸣声。

灯光就在前方不远处,似乎是个治安站,虽然龙妈妈早已证明勒嘉丝的治安队没什么用,但李天佑还是忍不住长松一口气。

可就在他即将逃入灯光中时,一个枯瘦肤色苍白的男人,拦在他前方不远处。

李天佑本能升起警惕。

枯瘦男人正在给自己注射一管鲜红的血液,那血很特殊,仿佛是沸腾的,咕嘟咕嘟翻滚着气泡。

当血液全部注入枯瘦男人身体时,他苍白的皮肤逐渐恢复血色,手背浮起赤红张扬的龙语纹路。

“你还挺有礼貌。”

男人扔掉注射器,面带微笑。

“你是第一个见面不打断我输血的……既然如你,我就手下留情点吧。”

话音刚落,几乎一眨眼间,火焰包裹的拳头便飞到李天佑面前,撞碎他以“深寒”构筑的冷气防御。

灼热的风令他呼吸都感到刺痛,幸好在男人出手那刻,他敏锐感知到变化的气流,险之又险凭直觉作出规避动作。

可他也只能堪堪躲避,男人速度极快,格斗经验丰富,而且每一击势大力沉,无法硬接。

李天佑冷不丁以妖剑回击,对方竟以左手抓住蕴藏震雷与离火之力的剑刃,将他甩脱出去。

即便如此,男人也嫌收拾李天佑慢,他再次取出一个针管,注入了其中的鲜血。

更多龙纹在男人裸.露的手背、脖颈、脸上浮现,这次,不只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就连风,都受他操控。

李天佑再也避不过去,堪堪接了几招,便被打飞到墙上,撞晕过去。

男人既不杀他,也不抢他东西,反而掏出一颗土黄色、似液体似玉石的闪亮珠子,塞进李天佑嘴里。

“你娘对你可真‘好’,行了,完事儿。”

他嘀咕句,掏出手机,给某个陌生号码发过去短信。

【138*****794:交易已完成】

……

李修雯忽然从梦中惊醒。

昨日的狂欢,尚留绵薄余温,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身上有些痛,就像刚挨过打一样。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她立刻担心起天佑,下床寻找。然后,天佑果然不在家里,也没留个字条,就偷偷出去了。

慌乱,担忧,害怕……好多好多情绪,万一天佑受伤了怎么办?万一天佑被欺负了怎么办?

她顾不得关门,就这样跑上街,大半夜出去苦寻。可这怎么找得到呢?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或许是老天心疼她吧。

将近黎明,终于,她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中央,发现了昏迷的天佑。

眼泪一下涌出来,她心中连愤怒的空隙都没有,全被担忧和心疼填满,她慌慌张张跑过去,伏在孩子身边,噙泪呼唤:

“天佑……天佑……醒醒……不要丢下妈妈……”

她俯低脑袋,温柔舔舐孩子身上的伤口,想让他赶紧恢复过来。那些被打肿灼伤的部位,一点一点蜕皮结痂,新肉滋生。

李天佑眉毛轻微动了动。

这个变化,被幼龙捕捉进眼底,她欣喜若狂,脸凑得很近,一声一声呼唤:

“天佑!你醒了吗?快睁眼看看妈妈!”

【妈妈……】

【我有……妈妈……?】

无数似是而非的记忆闪过,血染的荒原、百二雄关、地龙过江、千绝岩城……

但这一切壮志与恨,都消逝在时光里,如同泪水消散在雨中。

新的记忆浮起,那是一个男孩,平庸而快乐的日常,画面最终定格在幼龙羞答答依偎在他怀里的那幕。

他犹如沉睡了数千年般醒来,双目缓缓睁开,那一刻,他眸底有金色浮光闪过,其中蕴藏的威严、冷漠、骄傲,几乎令李修雯以为自己在和一头龙王对视。

“天佑……”李修雯错愕。

不等她反应过来,天佑已经抱住她迅速翻身,反将她压在身下,一连串暧昧的动作,臊得李修雯面红耳赤。

“你干什么呀天佑?”她偏开脑袋,脸红嘟囔。

“你好美。”

李天佑捏了捏幼龙的脸颊,目光炽热而野性,充满生机勃勃的欲望,突然,他脸靠近,语气真挚热忱:

“我想通了,我不要那样的身份,我要娶你,你给我……生个胖乎乎的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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