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原名叫“卡索茜”。时祁,真正的卡莉早在几十年前和她弟弟一起被“清洗”干净了。』
卡莉也在这个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表现得那么坚强,而是心情低落,垂头丧气,就像是刚刚进入城市第一次被欺骗的时祁。
『你不知道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有多么崩溃。我被包装成了原来的卡莉,我继承了她的人生。
我是卡索茜,我不是一直以来自认为的卡莉。那我的“自我”之中,到底是谁?
我感到沮丧和崩溃,幸运的是斯尔德先生和我讲述了关于卡莉家那次“清洗”,可以说出来的,所有情况。
其实违法家规,有亲生子不是什么大事情,人有七情六欲,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把它具象成两个人的孩童。
如果只是单纯隐瞒有血缘的孩子,再严厉也只是把父母逐出家门。历代家主都是如此认为,且无一例外——孩子是无罪的。
出大问题的是时间点和手段。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卡莉家表面和暗面做的事情反差如此巨大。以至于当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有钱有才的大贵族时,引起了所有分家的集体质疑。
斯尔德先生在那次质疑声,强硬地为卡莉家正名,而部分的分家代理人和家主,也都因为各种原因,倒向了卡莉家主这边。
这个时候,争议极大而家主带头参与这场争议。一些旧账和时家遗留问题,都被各种人在各种网络上被扒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卡莉和里布的血缘问题。这个问题被网络放大,又在会议上带有巨大压力的争议中被再次放大。
斯尔德先生还是出于最基本的信任,对卡莉家下了不符合现实却符合争议被放大程度的赌注。
在这种情况下,被查出来的也不止是那一件事情,包括卡莉和里布,卡莉汇报的经济年收入全面报告和真实情况也有不少问题。
最严重的莫过于在家族结构上未经允许做出修改,而且居然全部都是针对主家的改革,就像是直接对主家正面抗争,对主家的一切提出反对意见。
如果这件事情是斯尔德先生本人发现,倒也不会是这种局面。但这件事情偏偏是由斯里尔家和启家两个分家共同整理提出发现的。
斯尔德先生不止是下不来台那么简单,他的所有决策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试图摆正卡莉家的位置,并一直不加修饰地对他们留情面。
现在呢?各种意义上,斯尔德先生都必须斩草除根,对四个分家以及自己的主家来一次“大清洗”。
“大清洗”需要一个理由和一个借口。所谓“理由”就是这次查出来的所有违反家规的事物和人。
所谓“借口”就是这次“大清洗”本身,清的是那些人和事,洗的是发号施令的则是那些人。
包括斯尔德先生,但他是被沾上泥巴的典型。
于是就这样,原本没什么大罪的卡莉家,在一瞬间被主家的某种措施“清洗”了一遍。这种措施,斯尔德先生没有透露,但是外界传言,和“时间穿越”有关。』
『时间?』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笃定你这个姓“时”的“时间系”就是出生自“时家”了吧?而且你还带着个女仆。』
『你说莉尔小姐?』
『嗯,嗯?莉尔?莉尔小姐?』
卡莉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会沉思着,一会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说,一直以来在深山照顾你的是莉尔小姐?全名叫什么?』
『莉尔.莉德。』
『这,你是莉尔小姐带出时家然后被她养大的?』
『这话你已经问了第二遍了。』
卡莉也知道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传闻中的那个莉尔就是带着一个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彻底销声匿迹。
如果时祁就是莉尔当年带走又从小养大的孩子,那么也就说明。
『时祁少爷!』
『啊?』
『你肯定是天选之人呢!』
『啊?』
『我也不能和你说太多,不然就不算是惊喜了!但是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是作为时家的救星而生的!』
时祁虽然对时家的一切乃至什么分家主家,时间穿越这种东西,都不感兴趣。不过看见卡莉又恢复到原来那样兴高采烈的状态。让她兴奋一会吧,自己就不毒舌了。
时祁还有一个问题。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嗯?』
『是作为卡索茜活着,还是代替卡莉成为卡莉。』
『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算什么答案?』
『我想,一个人活着,肯定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带来的名义和价值甚至意义。
所以先不论我应该是谁,我现在是卡莉,他们现在认为我是卡莉。卡索茜这个名字就不算太重要了。我只是替真正的卡莉感到非常惋惜。
她如果能活着,“卡莉”这个名字会不会更加丰满有价值。
所以我说,走一步算一步,身败名裂还是隐姓埋名,都在我自己不是吗?』
时祁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他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也许他还太年轻,但是卡莉也没有比他大多少岁吧?
不管怎么样,在密室里的一段谈话,足以影响时祁和卡莉的一生。他们此刻也许没有意识到,不过谁的人生经历是在经历的时候就意识到的呢?
两个人从密室里照样手拉着手出来,见特里安不在这里,卡莉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又一边走一边交谈。
『原来仆人和主人真的可以地位平等?』
『家规嘛,虽然仆人服侍主人,也没有多少权力,但是地位上还真的就是雇佣性质的平等关系。』
『真有意思,几千年下来你们这种表面贵族居然还在。』
『表面贵族有表面贵族的生存模式,老祖宗都写了出来整理成家规了。』
『初代家主真的那么神?不然这家规用到现在也不过时不修改,真的没有问题吗?』
『据说吧,他和你一样也是时间系,而且比你厉害多了,时间穿越之类的的传言,和初代家主是绑定的。
之前有很多指责家规的人,但到现在都没有一条真的改过,也没有因为家规老旧就犯了大错的。
反而是卡莉家的事情,说明不遵守家规,连包庇都会有很大的来自上天初代家主给予的报应。』
『真有意思。』
时祁和卡莉闲聊着,他们甚至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正一直牵着,而彼此之间靠得很近,看起来很亲密。两个人的表情也放松着很开心的模样。
然后他们迎面撞上了特里安,还不止特里安,她身后还有一群新招来的女仆。
双方面面相觑,卡莉才想起来松开时祁牵着的手。
特里安和身后的女孩子们都露出一副“无所谓,我虽然都看见了,但是不会声张,懂得都懂”的神情。
卡莉也不说什么,直直看着特里安,她发誓!如果特里安再多说一句话!她今天晚上就搬去特里安的房间睡觉!不然就不睡了!
『小姐啊......』
『那个,特里安,能再多给我们一点点空间吗?』
时祁向特里安眨眨眼,卡莉还没搞懂这眼神什么意思,特里安就心领神会地向小姐先生鞠躬,然后带着身后吃瓜吃得很开心的妇女们告辞!
妇女们这辈子没想过,留在这里不光月薪过万,还有大小姐的瓜吃!
等他们走远,卡莉突然严肃地看向时祁,这孩子怎么那么懂她的心?真奇怪!
『你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你不是说了嘛,我是你的客人外加打杂的员工,自然而然帮卡莉大小姐解忧咯!』
『你别叫那个称呼啦!尴尬死了!』
『好吧大小姐!』
『大小姐也不可以叫!』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卡莉仔细思索一番,而时祁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她感觉时祁还是有点小帅气的,一开始只感觉他很秀美。
『不然,你叫我姐姐?』
『不要!』
『为什么?』
『我不喜欢?我不知道,总之就是不想叫你姐姐!』
『那你想叫我什么?』
卡莉想着,有些太暧昧的称呼也不是不能接受。
『直接叫卡莉不行吗?』
卡莉居然有些失落,而她也终于反应过来——谁是老板谁是员工啊?
在另一边,来姆和莉尔小姐走到一半,她也总算反应过来。莉尔姐姐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她是什么物种?
『喂,莉尔大姐姐!』
『怎么了吗小来姆。』
『我过去是要杀人的,你跟着我真的会有危险的!』
『谢谢你,但是我还是得先找到我的主人和我主人的老板。』
『咦?大姐姐也有主人吗?』
『嗯,我很爱他。』
『好伟大的爱情!』
莉尔摇摇头。
『这可不是爱情哦,我对我的主子一开始是有点爱情的,但是最后我还是把他实实在在地真的变成了自己的孩子。』
来姆不理解,她对阿青,别人都说她和阿青是爱情。
『卡莉家快到了,我看见了。』
『要不,我带着大姐姐飞过去吧?』
『在城市里?可以吗?』
『不要担心!』
莉尔最后还是没有骑在来姆身上。两个人老老实实地一边走一边聊。可怜的来姆还没有发现,她和莉尔,严格来说,应该是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