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崩溃的场景几经变更,却依然如故,年仅十岁出头的周明生学长却甚是执拗,自那之后,便即断然拒绝的再度服用灵狐之血,纵然被内伤折磨的痛不欲生,形销骨立,却始终不曾背弃那一番在悲愤与怜悯,还有自责之间发出的肺腑之言。

这期间,那也曾发了疯一般的小小侍女却反而平静了下来,只可惜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也没能再让周学长多服用一次鲜血…渐渐的,她的出现也愈来愈少,那总是预兆着伤害与残忍的雕花木盘与水晶杯盏也渐渐的不再出现。

直到了那一天,男孩那像是久已无人问津的房门被猛地推开,大步流星的走将进来的,却是他的父亲,也便即是所谓周家家主,那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人。

彼时他的内伤发作,正躺在床上苦苦忍耐,对于父亲的忽然到来,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

谁知道,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却是径直走到了他的床榻之畔,也不顾他正在被伤痛疾病折磨的痛苦,恶狠狠的伸手便将他拎了起来,一言不发的便即这般像是拎着什么牲畜一般的,带着他出门而去,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一路绝尘,脚步的起落之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酷与恼怒,那个父亲就这样将自己的儿子一路拎到了那间蓄养着两只九尾灵狐的祠堂之中,早就候在那里的几个劲装打扮的高健男子向着他微微行礼,而后小心翼翼的将那两重门依次打开了来。

他的父亲仍旧没有说一句话,只不过就是那么拎着他走进了祠堂,再又毫无怜悯的将他狠狠的掷在了地上。

这一下虽然没有用上内力,然而原本就病骨支离,孱弱不堪的男孩儿哪里经得住这般的折腾?就看着他仿佛是一具破烂不堪的傀儡娃娃一般的匍匐在地上,半晌都没能爬起来,只是从那还犹在微微抽搐的四肢,还能判断出来死活而已。

这般巨大的响动,自然也惊动了原本被关在这间仿佛监狱一般祠堂里的两只灵狐,应该是因为连着许久周学长都没有服用鲜血的缘故,那两只小小的狐狸看上去四肢完好,却是被这样的一番动静给吓到了,怯怯的躲在柱子后面不敢出来。

旁边站着的那名父亲却是丝毫不为这一切所动,只是冷眼看着那个奋力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小小身影,良久,待到他终于能够将头抬起来时,这才木着神色走将过去,手腕一翻,已经不知从何处抽出来了一把寒光四射,甚是锋锐的匕首。

我看得悚然一惊,心想着虎毒尚且不食子,周明生学长的父亲,难道说他要…

不知应该说是幸好,还是不幸,那个中年男子并没有如我害怕的那般行事,反而是冷冷的将那把匕首插在了兀自趴倒在地的周明生学长脸前。寒光如雪,刺得那个小小的男孩双眼微眯。

我尚且没有弄得清楚,这究竟又是要唱哪一出戏,便就听得那个中年男子冷声吩咐道:“将匕首捡起来!”

周学长没有动,只是依旧努力的抬着头,双眼中透出的光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亦或许,是绝望?

“畜生,听到没有?将匕首捡起来!”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有些凶狠的这般叱骂道。

小小而苍白的手掌,几经犹豫,却终究没有能违抗父亲的吩咐,缓缓慢慢的,他用右手握住了那把匕首的柄部,虽然没有将之拔出来,只是能够看到,那只紧握的小手之上,有青色经脉暴突而出。

眼见着对方终于依言顺从,那名父亲狠狠的出了口气,而后冷声再又吩咐道:“你这不孝之子…我听说,你因为怜悯这两头畜生,所以不愿再饮用灵狐鲜血,是也不是?”

周学长没有回答,只是仍旧紧紧握着那匕首,过了好长时间,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对于这样的答案,估计其实那中年男子早也便就知晓,眼下再又询问,只不过是故作个姿态而已…

“妇人之仁,伪善之善…你这忤逆子,你可知道,若不是这灵狐之血的支撑,你根本活不到这么大,我周家也根本就不会有你的存在!更罔论什么‘先天纯阳脉’!”沉声这般的训斥道,那个中年男子一脸不屑的看着周学长。

再又哼了一声,那人一字一顿的冷声再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从今之后,你所服用的灵狐鲜血,就都由你亲自来割脉取血罢!现下便是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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