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之后,不等格雷尔松口气,收拾完东西,艾瑞莎就走过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格雷尔立刻跟她走。
“呃,去哪?”
“别问,跟我走。”
格雷尔还愣神的时候,艾瑞莎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将他拽出教室。
而在这个过程中,赫瑟尔并无任何动作,只是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同时自顾自地收拾自己桌面上的课本,仿佛对艾瑞莎会跟格雷尔说什么毫不关心。
按照瑟利兹学院的安排,每天中午都有11:00到13:00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艾瑞莎小姐,你这是.....”
被艾瑞莎拽着快速在走廊里穿梭的格雷尔困惑地皱起眉头。
他有注意到,今天上午下课的瞬间,附近就有不少男女起身,并且朝着自己的方向凑过来,应该也是想要充分了解一下自己这个破格入学的薄血,而且大概率是不怀好意——他不认为这些吸血贵族会对自己这个充满人类特征的薄血抱有善意。
从某种程度上,艾瑞莎强行将他拽走,也算是帮他分担了火力。
但格雷尔意识到,艾瑞莎肯定不止是为了这个。
在这背后,应该有更重要的原因。
“别问为什么。”
艾瑞莎在走廊里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是拽着格雷尔飞奔。
因为她动作实在是太快,格雷尔感觉自己渐渐地就跟她手头拽着的绸带似的,双脚离地飘在空中,如果没有艾瑞莎拽着,随时会摔个狗吃屎,大庭广众之下将初次见面时候借着入学测试优秀表现得到的良好形象砸个粉碎。
“这个方向.....话说这城堡到底有多少层?她要带我去哪?”
感觉像是在做特快列车,格雷尔强忍着不适,一边反手死死抓住艾瑞莎的手,一边观察四周。
只见路过的其他人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但没人吭声,而且在走廊里也不乏有和艾瑞莎一样拼命奔跑的家伙,这样以来,艾瑞莎好像也显得没那么特别突兀——就是格雷尔这人类拖在后面显得很奇怪就是。
话说回来,这城楼除了不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之外,其他方面倒是很像前世高中学校的布局,只是教室空间比起正常尺寸来说显得太宽敞,而与之配套的学员却显得少之又少(这也是当时格雷尔警惕赫瑟尔的原因之一,当时教室里有的是单人空座),不明白设计者是怎么想的。
在绕了不知道多少圈楼梯之后,艾瑞莎终于是逐渐放缓速度,格雷尔也渐渐能跟上她的速度。
等艾瑞莎最终停下来之后,她们正身处于城堡最高层,面前是一扇看上去很厚重的铁门。
格雷尔还没说话,艾瑞莎就一脚将其踹开,让外界微弱的血色阳光照进来。
“这里.....该不会是天台吧?”
一看到这,格雷尔就本能地后退一步。
没想到城堡上也有天台这种东西存在。
这里可是诚哥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啊,而且结合之前赫瑟尔的发言......
既视感越来越强了好吧。
“走。”
艾瑞莎再度抓住格雷尔的手,将他拽出去。
来到天台上,血色的太阳仿佛近在眼前,将它身上不耀眼但灼热的光芒洒落下去,和整个世界的主题色调相得益彰,倒也是没有想象之中血红色的光晕。
“艾......”
格雷尔刚开口,艾瑞莎就直接将他推到旁边的石墙边站好,右手拍在格雷尔脸颊左侧的墙壁上,脸颊凑近,鼻尖距离大概几厘米左右。
格雷尔仿佛感受到她的鼻息,即使她没有这个功能。
“她跟你说了什么?”
第一句话,艾瑞莎就用质问般的语气开口。
“呃,艾瑞莎小姐,你指的是赫瑟尔同学吗?”
“她跟你说了什么?”
格雷尔还想再确认确认,但艾瑞莎只是单纯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看样子,她似乎和赫瑟尔关系很不好。
格雷尔不禁咽了口口水。
“那,那个.....”
他吞吞吐吐地将两人的对话和盘托出,并再三强调没有暴露什么不应该说的东西。
至于赫瑟尔那帮格雷尔追艾瑞莎的奇葩提议,自然也没有被他说出口。
开玩笑,这种事情怎么能让艾瑞莎知道?他还活不活了?
“.....真是只有这些?”
“真的只有这些!我敢用节操发誓!”
格雷尔连忙竖起四根手指发誓,即使他好像没资格说什么节操之类的。
“那你上课时候一惊一乍是怎么回事?就因为这些?”
“那,那个.....”
格雷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急中生智。
“是,是这样的,就是......对!她还问我说,为什么我看上去有点眼熟,像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我感觉这种事情太过荒谬了,加上当时在喝水,所以一不小心就......”
格雷尔白着眼睛胡说,什么失散多年的弟弟,这么狗血且胡编乱造的剧情,他自己都不信。
生怕艾瑞莎不信,格雷尔还额外补充一句:
“艾瑞莎小姐,你是了解我的,我是从异世界穿越而来,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无亲无友,什么失散多年的弟弟,压根没这回事,说不定只是她随口一提呢。”
“.......”
艾瑞莎眯起眼睛,似乎在观察格雷尔的神态变化。
对此,格雷尔除了紧张地咽下口水之外,就是板着脸,尽量不要露出任何表情。
“......是吗?”
“啊?”
窒息般的审视时间过去之后,艾瑞莎收敛气势,松开手退后几步,想是相信了格雷尔的话。
格雷尔则是对此有些发愣,他本来还准备好更多的解释说辞呢,腹稿都打好了,结果没用上?
“哼,那家伙......”
艾瑞莎厌恶地摇头,转了个身,背对格雷尔。
她的厌恶好像就是针对赫瑟尔的。
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以前有什么过节,但格雷尔此时非常听话地保持了沉默。
啥也不知道,就一句话不说,免得给自己找事。
“她还有说其他的吗?”
“没有了,就这些。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将我拉到她旁边。”
“......”
艾瑞莎没立刻吭声,只是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盯住格雷尔,仿佛要将他看穿。
“和她注意拉开距离,不要靠得太近。”
“呃,好,不过为什么?”
格雷尔此时能猜到,艾瑞莎和赫瑟尔恐怕有过节,自己毕竟是她的血仆,自然是要服从命令。
只是,格雷尔想不明白的是——艾瑞莎为什么看上去有些迟疑,像是欲言又止呢?
而且既然双方关系不好,为什么艾瑞莎又只是说拉开距离,不要靠得太近,而不是直接禁止自己和赫瑟尔接触呢?又没人要拆你的屋顶,你搞什么开窗户的折中法子呢?
“她是勒森布拉的人,记住了。”
艾瑞莎好像是答非所问。
勒森布拉?这是什么家族的名字?没听说过。
“勒森布拉.......”
“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需要知道,她肯定不会对你抱有好意,注意自己安全就好。”
“这种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说得像是你会对我抱有多大善意似的。”
格雷尔腹诽着。
只要他还长着一副和人类面孔,印刻着身为薄血的烙印,那他在这个阶级社会就永远得不到所谓的尊重和认可,表面热情好客的赫瑟尔是这样,高傲冷峻的艾瑞莎是这样,所有人都是如此,他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任何可以完全放下心来的安身之处。
赫瑟尔是不怀好意没错,但艾瑞莎何尝不是因为看上自己体内的神秘能量所以才做这么多呢?
而且她这样做作地交代嘱咐,让格雷尔和赫瑟尔保持距离,还不交代完,话说一半当谜语人,更是让格雷尔感觉仿佛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大姐,你学啥不好,非得学当谜语人。
俗话说的好,他最讨厌的人,一是话说一半不说完的家伙,二是......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
即使心底这么想,格雷尔表面上还是很顺从地点头。
艾瑞莎则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知是在盘算着什么。
“那,艾瑞莎小姐,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格雷尔还想要回去再看看书补补课,午休两个小时呢,必须充分利用起来。
“着急?”
艾瑞莎一个眼神扫过来,意识到她似乎有其他想法的格雷尔立刻认怂。
“呃......其实也不算很急,就是上午时候感觉不适应,没怎么听进去课程,所以想回去看书....”
“看书在这里也能看。”
说着,艾瑞莎打了个响指。
几乎在同时,天台大门再度被打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芙琳探出脑袋。
她手里拿着的就是艾瑞莎的手提包。
“芙琳小姐,你这......”
“无条件服从小姐的命令,并且在小姐需要的任何时候出现,这就是我的责任。”
芙琳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回答,在将手提包交给艾瑞莎之后,就缩了回去,并关好大门。
“她,她是什么时候......”
“她一直跟在我身后,而且也和我们在同一间教室,怎么,你没注意?”
“......没注意。”
好吧,主要是艾瑞莎和赫瑟尔太吸引眼球,以至于格雷尔压根没注意到芙琳也是教室里。
“总之,在这里也可以学习看书,而且也是时候吃点东西了,不是吗?”
说着,艾瑞莎来到天台上的长椅坐下,从手提包中拿出课本,以及——便当。
这时候,格雷尔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准备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