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问得好!”自号假面骑士的魔王邪性一笑,抬手挥拳。“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放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正义!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卡面来打魔王desu!”
李岚瞪眼,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腿和腰——虽然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勾八东西,但是听到“魔王”这两个字,李岚已经搞清楚了他是谁。
“怎么每次见你我大腿都会比子弹打穿啊?”
卡布瞬间破功,连带着刚才抱着捉弄人心思释放出来的威压也瞬间消散,眨巴着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你听懂了对吧?”李岚歪头,又伸手掀起自己的外套,即便隔着一件毛衣她的腰线也很是迷人。“刮骨刀,要试一试吗?”
“靠,原来你当时没晕啊!”卡布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一屁股坐下。
“谁让你当时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看,作为一个锦衣卫这么点警戒意识还是得有的吧。”李岚理所当然道。
“是吗?原来你还当自己是个锦衣卫啊。”卡布揶揄一笑,低头看了眼腰上的腰带。“啧,这玩意戴着有点别扭。”
“这是什么?”李岚好奇问道。
“你不是猜到了么,变身腰带。”
“呃……亲眼看到现在这情况,怎么都感觉很古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卡布抬眸,看着李岚笑着不说话。
“干嘛这样看我?”李岚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不是,不应该是‘我’来问你打听情报么?现在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我答应的人叫罗小邪,不叫罗格。”
“巧了不是,我也不是罗格。”
李岚一愣,第一时间竟是直接怀疑莫轻云告诉她的情报。
“那你是谁?”
“卡布,卡面来打的卡,武布天下的布,卡布罗格的卡布。”
李岚被他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些不明所以,实际上,卡布也是故意把话说得云里雾里——卡老狗很喜欢故意讲一些让人听不懂,但又确确实实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的话。
“……卡布罗格,我可以理解为你是罗格对吧?”李岚迟疑道。
卡布故作惆怅叹息一声:“都说了我不是罗格了啊。”
“那你到底是谁,又不是罗小邪又不是罗格,不对,所谓罗小邪和罗格,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吧?”
“此言差矣。”卡布摇头。
“怎么说?”
“罗小邪和罗格只是同一个灵魂,但不是同一个人。”
敲门声响起,卡布起身打开门,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送餐推车,拒绝了服务员进来摆盘服务。
李岚皱眉思索片刻,没有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同一个灵魂,那不就是同一个人么?难道是夺舍?这种传说中的仙人手段……不对,就算是夺舍那也该还是同一个人。”
“你有没有听说过忒休斯之船?”
卡布一边摆着餐盘,一边不急不慢道。
“没有。”
“就是说,假如有那么一艘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掉一块腐坏的木板,几百年后这艘船上的每一块木板都不再是当初的那一块,却依旧能在水里航行,那么这艘船到底还是不是最初的那艘船?这个哲学问题,没人提出过么?”
“反正我没听说过。”李岚甚至都懒得拿出手机查一查。
“那真是可惜,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来着。”卡布打开酒壶叹息一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微抿一口,满意点头。“我觉得这个问题对于玄学有很大的启发,于是有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李岚思索片刻,一脸恍然大悟,但立马又一脸纠结,似是否定了刚才想到的答案。
“你觉得为什么会有孟婆汤这种东西?前世的人转世后还是不是那个人?如果是的话,死亡的轮回又有什么意义?”
卡布继续循循诱导,李岚不解:
“但你和夜莺……”
“可我们都没经历轮回啊。”卡布打断,苦笑道:“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达成她的目的,怎么可能放着我们轮回转世呢?”
“真正的幕后黑手?你是说……中山国的那位?”
“没错。”卡布点头,“跟那个老妖婆比起来,现在这些躲在幕后的臭老鼠就是一个笑话。”
李岚很想说你说的那位也躲的很死,但感觉这样有点抬杠的嫌疑。
“所以,你一直不露面是为了堤防那一位出手?”
“不,虽然我也很想单防她,但我连她在哪,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又谈何单防,说不定她就藏在我们身边也说不定,那个老妖婆可是很擅长玩弄因果和业力的。在出云山脉的主场,我们没有死只能说明她还希望我们做点什么……不对,也许她只是想看戏也说不定,总之我只能见招拆招,而且大概率还拆不掉。”
“你不是号称燕王之后的天下第一人么?”李岚狐疑。
卡布摊手,无奈道:“天下第一人啊,那老妖婆的位格又不在天下人的范畴,说得难听一点,说不准现在自以为看破虚幻的我们,也活在她布置的环境中也说不定呢?”
李岚眉头紧锁,有些不愿接受他的猜测:“那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这也太荒唐了一点,你确定她真有这么厉害?”
“你有这种想法,我倒愈发确信现在的世界是虚幻的了。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想法就像是游戏小说一样?”
“什么意思?”李岚愣住。
“小说和游戏总是需要平衡,再厉害的boss也会有血条,再要么就是剧情杀,但是现实不会如此,当你面前的高墙高到一定程度,即便你站在自以为离墙最远的地方,即便你仰头将自己的脖子仰断,你也看不到那堵墙的顶端,你甚至都不一定看得到那堵墙的存在。如果你还妄想着去打破那面墙的话,不就像是游戏小说里的剧情了么?无畏的挣扎,哦,大概还会有什么可笑的热血剧情吧,我不喜欢这种烂俗剧情,虽然我很喜欢悲壮的史诗感。”
李岚无言,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真是可笑,身世的牢笼之后,竟还有着如此巨大的绝望,真是让人不甘。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办法?什么办法?打破高墙的办法吗?”卡布反问。
李岚感觉他在嘲讽自己,有些不悦道:“难道就要一辈子被关在高墙里吗?”
“为什么不行?”卡布理所当然地反驳,“你以为是什么修仙小说吗?我命由我不由天?说句难听的,修仙小说里的那些人,动不动就弹指灭星河,他们那与星河相比妙如沧海之一粟的小小身体,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就算是掌握了质能转换的技术,一个人将自己全部转换成能量又能爆发出几颗原子弹的威力,炸碎一颗小行星都够呛吧。面对这样的存在,又何必总想着去战胜祂,现状不也很好么,我们还能享受美味的食物,享受音乐,还有电子游戏,这些都能给人带来足够的快乐和满足感。”
李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会,有些不甘心接受这种现实,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难道生来便要做一只笼中鸟么?
哪怕逃出了名为莫轻云的鸟笼,也要被困在名为世界的笼子中,虽然她也没打算离开这个世界什么的,但在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个笼子后,怎么都会觉得不舒服吧?更何况这个笼子还可能是虚构的,简直比画地自牢还可笑!
“也许某一天人也会追上光。”
就在李岚沉浸在自己的不甘与悲伤中时,卡布忽然冒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李岚抬眸,对上他那双有些忧伤的眸子。
“挥手而不作别。”
又补充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卡布低下头浅饮了一口陈年佳酿。
李岚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耐心等待着他的解释。察觉到李岚的目光,卡布抬起头来,轻轻笑了一下。
“人活得久了就很喜欢说些怪话,突发感慨,当做没听见就好。”
李岚不信,但卡布没有给她质疑的机会,又接着说道:“现在,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说我不是罗格,罗小邪也不是罗格。”
李岚疑惑,以为他刚才忒休斯之船的那一套说辞就已经是全部解释,有些好奇,收敛了一下悲伤的情绪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首先,我是卡布,有着罗格的全部记忆,但没有他的灵魂。而罗小邪,则是有他灵魂,却没有记忆的另一个人,我们某种意义上都是罗格,但事实上我们都不是罗格。接下来的话一切都有可能是我被篡改过的记忆,但这两点应该不会有错,老妖婆不至于冒着业火缠身的风险影响罗格的本源。”
李岚点头。
“很多年前,罗格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具体原因我就懒得讲了,刚才说的那些你知道就差不多了。在你所知的那段群雄逐鹿的历史结束之后,他尝试过绝地天通想要封闭这个世界,即便这个世界是虚构的,如果能做到真正的绝地天通的话,说不定也能让这个世界摆脱某人安排的命运,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是什么。”
李岚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是又想到了云梦。
“但是他很光荣地失败了。他做不到真正的绝地天通,如果我的记忆是真实的,罗格布置的绝地天通在不久前的出云山脉被彻底打破了。”
“这点跟我的记忆一样。”
“这些不重要,都无法证明真伪。”卡布摆手,“在他意识到自己注定会失败后,又有一些……唔,这种话题我不是很想跟你说,直接跳过好了。总之,在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成功后,我便诞生了。”
李岚不解,卡布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面色有些纠结。
“怎么了?”
“呃……我只是突然想,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李岚瞪眼。
“总感觉这些事情是黑历史啊,怎么就下意识都跟你说了出来呢?”卡布无奈叹气。
“那你……还真是坦诚得有些……荒唐。而起,你这样说,不就等于告诉我某些……你不想提的黑历史了么?”李岚很是无语道。
“唉,算了,说都说了。”卡布举起酒壶,一口将剩下的酒全部灌下,似是想要趁着酒劲一次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