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城楼下阴风呼啸,被打的破破烂烂的鬼王拄着偃月刀单膝跪地,黑色的鬼气从它铠甲的破损处冒出来,就好像漏气的皮球。而在鬼王面前不足三丈的地方,白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一具尸体。这两败俱伤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惊肉跳,就连抱着金乌镜的慕容嫣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没想到金乌镜真的有用,照了一下就使白辰脱离了罗睺的掌控,这位萝莉城隍不禁心中暗喜,真不愧是上古神器。可就在这时,甲胄摩擦的声音响起,重伤的鬼王拖着满身的黑气向白辰走去,它每走出一步鬼体就衰弱一分,这架势明显打算和白辰同归于尽。

慕容嫣勾勾嘴角,再次将烟火之力注入金乌镜,准备一举消灭鬼王,可是这次金乌镜闪烁了一下就熄灭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已经耗尽,顿时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

“啊啊,娘子啊~~~”

一道鬼影嗖的一下冲了过去,方世贤的鬼魂挡在了鬼王面前,他展开折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

“请大王息怒,小生……咕哇。”

鬼王毫不客气的一刀拍飞了方世贤,继续踉跄着向白辰走去,它双目赤红,直勾勾的盯着白辰,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可就在这时,被打飞的方世贤又飞了回来,双手死死的抱住鬼王的大腿。

“大王,请留步!”

“放开本王!”

两只鬼相持不下,慕容嫣在旁边的看着干着急,她试了好几次,金乌镜就是点不亮。

“黑白无常,”她急了,“拿下那只恶鬼。”

“是!”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鬼王即使身负重伤也不是两只阴差可以对付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打不过也得上。于是黑白无常一起冲向鬼王,白无常挥舞打鬼棒,黑无常射出缚魂锁。鬼王再也顾不得抱住自己大腿的方世贤,挥舞偃月刀跟两位阴差打了起来。双方打的难解难分,就在这时,一位相貌俊朗的青年突然从城头上一跃而下,他优雅落在城门前,刷的一声展开了乾坤扇。

“真是太难看了,”齐忌冷笑,“颠倒乾坤!”

巨大的重力瞬间把鬼王压在了地上,一起倒霉的还有方世贤,黑白无常也被波及,单膝跪地动弹不得。齐忌冷冷一笑,转身走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辰,他伸出手指含情脉脉的撩起白辰耳边的碎发,却刚好对上了她狠厉的眼神。下一秒,一道红光闪过,缠绕着血煞的赤翎刺向他的脖颈。齐忌闪电般的后退,避开了白辰的狠辣一击。

退到安全距离的齐忌伸出手指摸了摸脖子上渗出的血,一股恶寒浸透他的全身,无论是刚才的眼神还是那狠辣的一刀,无不警告他眼前的少女可不是他能够掌控的金丝雀。那是罗睺令使,亦是血魔大圣,虽然她的力量尚未恢复到巅峰,但是依然无人能及。

不是时候,现在时机未到。

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齐忌礼貌地拱手行礼,再次把目光投向被压制的鬼王,乾坤扇的威能可不是区区鬼物能够抵挡的,更何况它已经被极大的削弱了,鬼体遭到重创,即使放着不管也会很快消散。

“也罢,就当举手之劳。”

说着,他翻转手中的乾坤扇,一道强大的阴煞之气破空而去,直接命中了鬼王的胸口将它打飞出去。

“白观主,”齐忌拱手行礼,“我们改日再叙。”

说完,他纵身一跃回到了城楼之上,重新立在长公主身后。

遭到重创的鬼王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旁边趴在双眼变成螺旋线的方世贤,黑白无常趁机上前将它五花大绑,押到了慕容嫣面前。

“秦安平,”慕容嫣拿出了城隍的架势,“你可知罪?”

“成王败寇,本王何罪之有?”鬼王挑衅道,“败了就是败了,本王但求一个痛快。”

“好,妾身这就把你送去地府。”

说着,慕容嫣打开了鬼门,两只黑白无常从鬼门中走了出来,与城隍庙的低配版不同,这两位身材高大,浑身上下撒发着强大的威压。白无常名为范无咎,黑无常名为谢必安,这两位才是正牌的黑白无常。

“鬼王秦安平以捉拿归案,”慕容嫣向黑白无常说道,“请二位速速将其押解回地府。”

“有劳城隍大人。”

“我兄弟二人这就向判官府复命。”

说完,黑白无常带着鬼王走进了鬼门,它们都是阴间的大鬼,根本无法在阳间停留,押解犯人已经是极限。

“总算完事儿了吧?”

身后传来了白辰的声音,慕容嫣急忙跑过去扶住了她,此时白辰浑身破破烂烂,双目赤红,这是入魔的前兆。

“白辰,你没事儿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话音未落,伴随着铰链摩擦的声响,吊桥徐徐放下,镶嵌着铜钉的朱红色城门缓缓开启。御林铁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城门,他们身穿由机关术打造的动力装甲,好像披着一件特大号铠甲,鎏金的甲胄金光闪闪,威武霸气。

慕容嫣暗道不好,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打开了鬼门,率领阴差们迅速返回了城隍庙。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方世贤也被白辰手腕上的姻缘线牵着穿过了鬼门,消失在黑色的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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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帝君御驾亲征击败十万鬼军的消息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经历了昨晚的鬼军攻城,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载歌载舞歌颂帝君的文治武功,以白丞相为首的百官亦是满嘴称赞之词。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件事情就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淡去,唯有那台诛仙机甲的残骸斜靠在城墙上,等待被天工府回收。

笃笃笃……

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一位白白净净的小道童打开了有些陈旧的大门,她抬起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娃娃脸,注视着门外相貌英俊的宦官,他这幅容貌当太监着实太可惜了。

“请问白观主在吗?”王公公客客气气的说,“不知她身体恢复的如何?”

“感谢公公挂念,”小道童还礼,“观主还在静养,今日不方便见客。”

“这样啊,”王公公收起了笑意,“杂家过几天再来,还请小师父知会观主一声。”

“是,在下一定办到。”

关上了门,黄灿灿大大的松了口气,一根尾巴已经从道袍下面露了出来,在那位满身都是血腥之气的宦官面前,它一只刚刚化形的小黄皮子被吓得不要不要的。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开始打扫三清殿的卫生,香炉中的香在祖师像前静静地燃烧着,蓝色的烟雾缭绕在屋梁之间,虚无缥缈。

可是,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内,一直粉红色的狐狸却盘着尾巴睡在蒲团上,它的尾巴足有九条,每一条尾巴上都有桃花的印记。黄灿灿看了一眼粉狐狸,一脸不高兴的开始扫地,粉狐狸的耳朵动了一下,继续睡觉。

“唉,”黄灿灿望向后院,“观主已经闭关半月有余,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啊。”

“放心好了,”粉狐狸突然接话,“白观主吉人自有天向,而且她击退鬼王有功,得了天大的功德,一定会平安无事。”

“总觉得……”黄灿灿抱着扫把,再次叹息,“观主不会真的入魔了吧?”

“别瞎说,”粉狐狸发出嘶嘶的声音,“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看奴家一口吞了你这黄皮子!”

“噫噫!”

血脉压制之下,黄灿灿果断怂了。

就在这时,一位半透明的男子从香案后面走了出来,只见那人一身月色华服,长发如墨,头顶的鹊尾冠凸显出高冷出尘的气质,再加上悬在腰间的剑形玉佩,给人留下一种肃杀之美。

“参见王爷,”粉狐狸急忙行礼,“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只是来上柱香而已。”

说着,南宫适拿起三根香,点燃之后插进了香炉,他虽然成了紫金炉的器灵,但是生前却是一位王爷,自然拿得起香火。

“王爷,”粉狐狸问,“方世贤那个逗比呢?他不会跟白观主一起闭关了吧?”

“方世贤?那个纨绔?”南宫适冷冷一笑,“前几日他主动解开姻缘线,去地府了。”

“地府?”粉狐狸一惊,“那小子终于决定去投胎了吗?哈哈哈哈,这下白观主终于摆脱那个逗比了,奴家就说嘛,他个纨绔子弟怎能配得上我们观主,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嘤嘤嘤。”

看着粉狐狸开心的样子,南宫适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他可不是去投胎,而是去参加10年一次的考试。”他说,“方世贤从城隍那里拿到了推荐函,等他回来说不定就是有编制的地府阴差了。”

“呜哇,这么厉害吗?”粉狐狸大惊失色。

“呵呵,”南宫适望着三清祖师的雕像,“只希望白辰能够战胜心魔。”

话音未落,一道灵力波动从后院传来,伴随着铰链摩擦的声音,白辰从闭关的寝室中走了出来,她看上去比半个月前更加憔悴,脸色苍白,袖子和领子上还残留着血迹。

一时间,粉狐狸、黄灿灿和南宫适都看着她,谁也不敢说话。

“我没事儿了,”白辰虚弱的说,“感谢大家的关心,我……暂时不会有事儿。”

听到这番话,一鬼两妖同时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冬日的第一场雪悄然降临在了盛京,黄灿灿第一个跑进了院子里,身后跟着粉狐狸。看着这两只小妖在雪中欢快的蹦蹦跳跳,白辰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暖意。

“白辰,”南宫适注视着她的眼睛,“你真的没事儿了吗?”

“嗯,没事了。”

白辰移开了目光,但是在对视的刹那,南宫适惊讶地注意到,白辰的瞳孔有一瞬间变成了一道窄缝,就像是蛇的眼睛。她心中的魔只是被压制了,但并没有消失。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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