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西洄这样持续这么久的混乱,才是罕见的。

不可能每个人都追求真相的,莫铁不是找不到人,而是有人不想让西洄解除这种状态。。。吗?

不不,怎么可能。

[。。。]

让西洄乱起来有什么好处呢?

钟生不愿意去思考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自己并不是可以高高在上的贵族们,也不是消息灵通的商会。

冒险者拥有的,只是自保能力,在封城这样的状况之下,他们和平民没什么差别。

不知道是否那晚的动手太有效果,后面几天,都没有人再敢尝试打劫江家的商会。

[吃的越来越少了啊。。。]

朱远咕哝着,他正在用刀子戳烂眼前餐盘里的肉。

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使是江家商会,也开始只能提供肉类,而且谨慎的开始按照人数分配肉。

他们这状况已经算好的了,物资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菜类没有保存的手段,优先被用完和卖完之后,剩下的全是用干肉和咸肉。

即使如此,商会的人本来就多,他们无法预知未来,更不可能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维持多久,外头越来越混乱了,士兵也开始不愿意维持秩序,因为他们也开始吃不上饭了。

起冲突的时候,总是人数多的一方占优,打家劫舍的事件也多了起来。

他们这里还接到过来自江家商会合作关系的求助,只不过即使过去了,见到他们几个冒险者挥剑战斗的样子,机灵的人早就一哄而散,留下倒霉蛋被他们留下性命作为交代。

再大的储备,都经不住消耗和打劫,笼罩在西洄上空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与愤怒。

[都这样了,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凶手的痕迹,半点也没,城市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死亡的气息,也已经弥漫开,除了自卫干掉的,还有饿死的,以及被士兵们视作可能与凶手有关联而被拷打出伤死掉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勾起西洄里人们的恐慌。

钟生无言的看着在商会建筑物外面的那些人影。

[又来啦?老实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可要撑不住了。]

朱远的话还真是多,钟生偶尔会这么想。

对外面的人来说,他们能有东西吃,是被嫉妒和羡慕的对象啊。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离开啊。]

梁景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一些,但依旧喜欢怼朱远。

一听一个不吱声,啧。

潘毅则是担忧的看向桑青,或许是因为只有肉吃,桑青的眼睛,好像没有那么利了,也有可能是错觉吧。

[别想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就算那些人,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来袭击的他们,那也只能说,弱肉强食,他们不可能因为同情,而拱手让出食物。

[今天又有人来求助了啊。]

[江家还有吃的,这种事太显眼了,大家都还只敢惹得起商会。]

公会那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紧闭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过,也始终没有什么人试图去破坏过,就好像确定那边没有物资一样。

与此相对的,被接连骚扰的商会,大多数都被抢了,他们并非没有冒险者或者私兵保护,但就像钟生说的,不可以对那些人同情,一旦生出心软的想法——

[这个工作真是接的亏了,本来还想着是个很轻松的工作呢!]

朱远有些烦躁的挠头。

难道不是很轻松的工作吗?对江家和他们来说,钟生心想。

瞧,江家雇佣他们当保镖,逼迫他们和商会一条船,而他们又反过来被江家商会庇护,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还能得到吃的来维持住基础的战斗能力。

先不说报酬最后到底能有多少,不靠着江家商会的话,恐怕他们最后都会变成所谓的暴乱分子,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在援助其他商会以及打探消息的时候,有诸多信息都指向,一些冒险者,如今正活用自己的战斗能力和经验,变成了抢匪。

平民们不仅要承受士兵们的强盗行为,还要承受突然出现的抢匪。

有些抢匪,甚至要了东西之后还要命。

城内的红莲教教徒,收容了大量尸体和求助者之后,如今也终于无法旁观,开始向掌权者发出了请求。

说是请求,其实就是恳请他们发放食物。

毕竟,这座城市里,掌握权力的人,是莫铁。

然而莫铁却依然心如钢铁,拒绝了请求,他甚至说出了。

[既然没人肯交出杀害我儿子的凶手,那么就说明你们都是共犯,活不下来也是好事!]

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真叫人怀疑他的脑壳是不是坏掉了,还是因为儿子的死而癫狂了?

钟生再一次思考着,西洄这座城市,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知道,所以只能见证了。

[天气真冷啊,都快要果月了,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到雪月吧?]

[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呢。。。谁知道?]

虽然若无其事的回答了梁景,实际上钟生的心里,很急躁。

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好像会发生更危险的事情,然而一时半会想不到是什么事,所以才更心烦。

都这样了,在晚上的惯例看守里,梁景却总是若有若无的搭话,他不觉得对方是出于好感,所以很不想回答对方。

[今天好像也很安静的样子。]

[是吗?]

钟生不得不抬起头,闭上眼睛,将精神集中在耳朵上。

对冒险者来说,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很重要,尤其是声音,脚步声是很难掩盖过去的,所以他们才害怕野兽,那些野兽,就像是恶意的集合体,不仅喜欢吃人,还能将脚步声给掩盖住。

夜晚的商会,照理来说安静也是正常的,可钟生不会小瞧任何一个“正常”,因为自己弱小,所以为了提高活下来的机会,他必须做好一切防范。

的确,有如梁景说的,除了他和梁景的呼吸声之外,好像再也听不见什么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的话,是正常的。

可是。。。

[你觉得太安静了?]

梁景的嘴角翘了翘。

[我可没这么说。]

这话感觉就像是陷阱一样,似乎等着他追问。

黑暗里钟生抽了抽嘴角,决定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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