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让她再吃一点吧。到时候自己吃它一顿，就又够用好久了。这叫什么呢？叫做替天行道。说起来那天看见的吊死鬼怨气明明挺重的，结果去了阳间就没有再回来，多半是被什么道士和和尚收拾了。本来自己是打算吃它的。
璃突然站起来，她原本坐在一个血红色的石头上，当她站起来的时候，那一抹红光停下了。
从那猩红的娇子中，走出来一个穿嫁衣的美人。
她盖着红盖头，穿着红嫁衣，但嫁衣下显露出的良好身段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美人。来到璃的面前，她掀起盖头，露出一张姣好的显得有些清纯的却又画着浓妆的脸，但是璃知道，对方这张脸，随时可能变得惨白，她需要吸食阳气才能够维持着如今的美貌。
就像是真的新娘子一样。
这样想着，璃低下头，自己也是红衣的，不过自己看起来倒不像是新娘。
“妹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需要我借你一个男人吗？”对方看上去就像是真的知心大姐姐一样，“我这次遇到了好几个阳气十足的小伙，你是没看见，那阳气我吸起来都烫嘴。应该都是处男。我还留了一点，你要吗？”
璃和鬼物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在我的食谱上排在第五位，还没轮到你。”
鬼新娘的表情骤然变得难看，她笑起来，脸随着她的笑容裂开：“希望到时候被吃掉的不是你！”
“你要提前被我吃掉吗？”璃只是淡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那鬼新娘裂开的脸迅速愈合，她深深的看了璃一眼，“我不知道你生前是什么人，但你现在是鬼。能够成为红衣，呵呵……你就不要觉得自己有多高尚。也不去阳间杀人，只是猎杀我们，不代表你不是杀人凶手。”
她的讽刺不算尖酸。但对于璃而言，却已经足够给她带来痛苦，她沉默了。而那个鬼新娘则是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娇子下，突然出现了好几个死人的尸体，把娇子扛起来，她这一次不再像是红光一样迅速的离开，而是大张旗鼓的，甚至拉出来几个死人一边演奏一边放下盖头，坐上娇子，大摇大摆的离开。
目送着鬼新娘离开，璃坐回了那块血红色的石头，这块石头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鬼蜮的石头，对于刚入门的小道士们倒是很有用处。可以用来制作武器或者符咒。
她抬起手掌，看着自己那葱白的手，又弄出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中那绝美却又让自己厌恶的容貌，她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是的，自己和鬼新娘没有区别。
自己坐视这些鬼去阳间狩猎，而自己却又以他们为食物，看似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自己却已经愧对道家唯一大天师的名号。如果她的意志足够坚决的话，在意识到自己变成鬼了的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自行了断了。
少女陷入了回忆当中。
她想起来父母被大妖杀死的那天，想起来自己加入门派的那天，想起来自己学习第一个法术的那天，想起来……想起来自己迈入前所未有的境界，成为唯一大天师，找到大妖“雪女”复仇的那天。
从鬼蜮中走出去的最为强大的厉鬼。在阳间吞噬了无数生命，由死而生的大妖……太强了。
她只能和对方同归于尽，而同归于尽的后果就是——自己变成了女人，不，准确的说是，自己变成了雪女。
自己和雪女稍微有些不同。唯一的区别在于，对方是如雪般的白发，而自己是黑发。而同时，雪女的鬼蜮是无数生血液凝结而成的纯白的“血”。而自己……尚且还没有凝聚鬼蜮。
她伸手探入自己的腹部，在那腹部当中，有一盏青铜油灯，上面有着一抹漆黑的火焰。
这是自己道术的凝结，是世界上最强大道术的火焰，她以这种力量来对抗雪女……她自己都无法使用这一盏油灯的力量。
毕竟，这是道术的力量，是鬼的天敌，却又是她执念所在。她触碰这东西自己会消失。但是她有不能失去这东西，因为鬼没了寄托物很快就会消散。
她叹了一口气，把油灯重新放回了自己的体内。
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这个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
“肚子饿了。”她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她不可遏制的去想，虽然自己坐视了那些鬼吃人，可是如果自己死了，那岂不是这些鬼能够继续逍遥下去？自己虽然依靠吃掉它们活着，但终究是杀死了害人的鬼。这是好事……
每当肚子饿了的时候，这种念头就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的涌上来，摧残着女鬼那本就不算是正常的精神。
鬼新娘……有点强，自己还要再吃掉两三个鬼才能够稳稳拿下她。在鬼蜮中显露出虚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所以鬼们总是不惜别灰飞烟灭的风险在深夜去往阳间，去吞噬两三个活人来维持自己的力量。它们很多宁愿死在道士和和尚手里，也不想被别的鬼吃掉。
吃和被吃，是鬼蜮中永恒的话题。
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面有个饿死鬼……说实话，让人没有食欲，毕竟是饿死的，怨气很深重，但是永远吃不饱，永远都是瘦的能够看见骨头的模样，没有二两肉吃，能不能有撑死鬼啊？
没过多久，璃身上的红衣自动掀起一个角。擦去璃嘴角的血迹，衣服上的血色也随之加深，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算饱，不过，又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了。
少女又继续坐在一块石头上，就这么直愣愣的，注视着一成不变的鬼蜮。注视着这片亡者的世界。她仿佛会永远这样看下去。
“我果然是鬼，我已经不是人了。”
只有少女幽幽的叹息回荡在鬼蜮当中。她或许应该忘掉过去。坦然面对自己鬼的身份，至少，大天师王离，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杀死了雪女，现在这里的只是红衣厉鬼璃。她可以被杀死。
……
“系统你认真的吗？我是什么境界？我就是一个入定啊！九大境界的第二个啊！你要害死我啊！偷寄托物？那东西是能够随便偷的吗？你知道的，游魂，鬼魂，厉鬼，红衣……红衣鬼才会有寄托物啊！直接对标夜游神和日游神啊！那是第五和第六个境界的呀！你想要我死可以直接动手，犯不着发布这种任务。”
“系统不会发布宿主不能完成的任务。”
听着系统那冰冷的声音，张枫要发疯了，他知道这种任务不同于别的任务，这种任务自己是拒绝不了的，拒绝接受任务的结果就是抹杀，但话说回来，招惹红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但……看着面板上那“三天”的时间限制。张枫还是没敢选择拒绝。
三天就三天吧，至少多活两天。
虽然，这两天可能是在鬼蜮里面。
他从自己的系统仓库里面取出来几根香，然后摆上祭坛。一边摆放祭坛，一边抱怨：“我一个入定的就要走阴了，有点太不讲理了些。我不会被阴间的风一吹就直直接吹得神魂散了吧？”
“宿主神魂和系统绑定，不会被阴风吹散。”
“……你好牛哦。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明明出神才应该做灵魂出窍这种事情的。”
“系统护持下，宿主提前灵魂出窍对宿主成为出神有巨大好处。”
张枫觉得自己的系统不太对劲。说实话，别人的系统都是拿到之后直接开挂。自己的系统，至少，从张枫拿到系统之后。有两三次都差点死了。
而且要说实力吧——这个系统是不会直接给自己加实力的，境界都是自己修炼的。它的确是会提供一些道具和法术就是了。但，那都是做任务用得上的。就譬如现在可以让自己提前灵魂出窍。正产来讲，前两个境界，入静和入定的道士是不能灵魂出窍的。得有个出神之基来控住自己的灵魂才能够进行出窍的行为。通常是一些灵气充沛的宝物。
“你这系统该不会是有什么氪金程序没有对我开放吧？”张枫有种拿到了**版系统的错觉。
最后，他还是骂骂咧咧的开始做起了法事：“三清在上，弟子张枫今日欲往阴间走一遭，消灭厉鬼，还人间清明，还望祖师爷保佑！”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描述。
“任务：出神之基
任务描述：突破出神境界在即，怎么能够没有一个极为优秀的出神之基？前往阴间，夺取系统指定红衣厉鬼的寄托物作为自己的出神之基，那是最适合你的出神之基，你超脱世俗的道路从此开启。
任务奖励：红衣厉鬼的寄托物。
失败惩罚：抹杀。”
张枫又骂了一声系统，我都自己抢到了还用你来奖励？这个系统真的很不是人。话说，为什么一个红衣厉鬼的寄托物会是最适合我的出神之基啊？明明应该找灵气充沛的而不是怨气和鬼气充沛的东西啊！他能够怎么办呢？他也很无奈。
这么思考着，他的灵魂出窍，进入了阴间。也就是所谓的——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