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祭坛上的变故，圣女们也是一副愕然的神情。

但她们并非惊愕于赛琳使用的魔法，而是此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我没看错吧，这个气息是……”

洛璇玑轻掩红唇，双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在看到其他圣女们的神情后，她也明白，并不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

此刻赛琳身上散发的气息，她们并不陌生。

在觐见生命女神的时候，她们直观感受到的，便是这种压迫灵魂的至高权能。

在生命教廷的信徒眼中，此乃“至高的神圣”；在魔法师和武者们眼中，这是通往世界本源的“大道”；而在塞泽雷斯大陆中的万千生灵眼中，这就是所谓的“神性”，是创世之初就扎根世界的伟大存在。

“虽然和女神大人的气息略有差别，但又好像高度同源。”

神谕宫圣女，维尔罗娜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个叫赛琳的妹妹，难道是一位神明的转世……或者说继承者？”

“不好说，这股力量可能并非她自身所有。你看她的状态……简直就像是外在的灵魂，操控着尸体一般。”

审判宫圣女，罗莎米娅皱起眉头，低声说：

“她利用我们不知道的魔法，调动起了身体内的神圣，让自己变成了类似于【尸解仙】的存在。”

“尸解仙……她这个样子……”

听闻她们的讨论，启示宫圣女夕瑶的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骤然一白。她转头看向大圣女，急切道：

“糟了，快点开启护灵法阵，覆盖祭坛！”

“护灵法阵？”

“别问了，快点启动结界！”

夕瑶的话还没说完，一阵诡异阴森的咒音就从下方传来。

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赛琳，僵硬地张开了干涩的唇瓣。从那口中吐出的，不是清脆的少女嗓音，甚至不是人类的语言。那诡异的咒音，就如同无数声音重叠，有夏蝉般尖锐的长鸣，有古龙般悠远的低吼，也有琴音般旋律婉转。

实际上，赛琳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魔性的声音，贯通灵魂的咒术，直接出现在人们的脑海！

“唔……”

首先遭到咒音冲击的，就是离赛琳最近的慕芸曦了。她预备的守护魔法没有产生任何效果，身体如遭重击般向后退却，嘴角流下一滴鲜血。

在场的其他人也遭受了咒音的冲击。但几秒钟之后，那咒音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脑海。

危机时刻，大圣女的护灵结界开启，帮助人们隔绝了赛琳无差别的灵魂攻击。

因为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祭坛上只布置了防御魔法溢出的结界。但这种结界，对直接针对灵魂的攻击并没有任何效果。多亏启示宫圣女夕瑶即使提醒，圣女们才在关键时刻开启了专用于防御灵魂攻击的结界，避免了观战席上的损害。

“真是千钧一发啊。这种直接贯穿灵魂的攻击，太少见了。”

维尔罗娜一边催动着笼罩祭坛的结界，一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她从来没有想过，参与圣女遴选的这些雏鸟们，竟然逼得她们必须开启护灵结界。

这种无差别攻击灵魂的大咒术，简直是一颗在场中爆炸的核弹。虽然赛琳只想对付场上的慕芸曦，但却不可避免地殃及到了池鱼。如果不是夕瑶提醒，恐怕已经有人的灵魂受到重创，当场晕过去了。

“这是什么？有点像东方道术师常用的【往生诀】？”

薇薇安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紧张地问道。

“往生诀确实有贯穿灵魂的效果，能让邪祟、恶鬼们魂飞魄散。但对人族和其他有肉体的生灵完全无效。赛琳的这个魔法，我没在任何典籍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说不定和那些异类魔法一样，也是她独有的手段。”

罗莎米娅面色难看地说道。

“我们和观战席上的同僚们暂且无碍。但慕芸曦……她能撑住吗？”

洛璇玑望向下方的祭坛，皱眉问道。

“那就看她准没准备防御灵魂攻击的守护系魔法了。”维尔罗娜摇了摇头，道：“破魂魔法和护灵系的魔法都太冷门了，慕芸曦未必能想的这么周全。”

针对灵魂的破魂魔法并不是没有，但那大多都是用来对付邪祟幽鬼的驱魔系法术，对人的破魂魔法不仅稀少，而且仅仅是中高级的魔法，都到不了勇者级的门槛。就算学会了，也只是让敌人稍微头疼几秒钟，对战斗几乎没有什么帮助，在各个魔法学院都是属于可以跳过的章节。

护灵的魔法也是同理。至于此刻生命教廷展现出的护灵结界，那是针对某些擅长灵魂攻击的魔族所特化的产物，不具备参考价值。

此时此刻，观战席上的众人也已经从那咒音中回过神来。他们抬头看向已经展开的护灵结界，不约而同地抹了一把冷汗。

“修格尔大人……她这用的是什么魔法？”

马克西姆揉了揉太阳穴，心有余悸地问道。刚才的魔音入耳，让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差点被踢出体外。

“释魂往生咒。”

修格尔面无表情地说。

刚刚赛琳使用的，正是他改造的释魂往生咒。不过，赛琳无法控制这道魔法的力度，所以才产生了如此灾难的后果。

看着场中的赛琳，修格尔第一次产生计划脱离掌控的感觉。

赛琳并非是第一次使用死神的力量。

但此次的“降神”，却和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

之前的降神，全都是由修格尔主导的。他帮助赛琳驾驭自己的力量，也小心翼翼地保护少女的灵魂，不被死亡所吞没。

但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插手的机会。强行介入此刻的降神，只会打破赛琳体内脆弱的平衡，让她的灵魂磨灭为虚无。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赛琳仍然深陷危机之中。

和上次面对奥菲莉娅时一样，当她选择降神这条道路的时候，她的敌人就不再是眼前的慕芸曦了。

她正在面对的，是世界原初的八柱。

之前是有修格尔的全力保护，她才能驾驭这份力量。但现在，孤身一人的赛琳再次面对死亡之神……就像十年前，那场大火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