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个念头之间,就能将她变为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千绘理的牙齿在咬破她的肌肤之前,最后的想法。

*

*

简直就像是那个夜晚一样……异样的热流在全身游走着,不断消磨和侵蚀着自己的神智。

血液……大量的血液……

以及一个点燃煤油的火花。

“羽夜……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你先走……”

千绘理的手被前方的身影紧紧地握着,只能跟随拽着手臂的那股力量不断奔跑着。

喉咙间充斥着铁锈味,强烈的欲望不断冲击着意识朦胧的大脑。

千绘理的眼前闪过那个夜晚的景象……那是,逃窜和树林。

走散的试胆大会,黑暗中的奔逃与追逐,被树枝划破的伤口……

逐渐兴奋的大脑。

以及自己在羽夜的哭喊声中,如同发狂的怪物般,试图啃食她的脖颈。

无法自制。

此刻,熟悉的味道从前方传来,让千绘理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体内的血液都变得滚烫。

仿佛源自骨子里捕杀的欲望一般,想要咬穿她柔软的肩膀,想要……

想要饮用她的血液。

千绘理情不自禁地吞下一口唾液,瑰紫色的眸子已经如同怪物般尖锐地竖起,犬牙也在隐隐地传来痛苦的感觉。

拳头上已经干涸的血液化作了暗红色的血痂,散布在雪白的肌肤之上。

最后的最后……一定……一定又会伤害谁……

啊啊……明明一直都知道的……

明明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明明没有出门就好了……

明明没有和任何人产生交集就好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一直都明白的……

自己……只是一个怪物……

*

*

“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的,我们要一起回家!”千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面朝太阳的她的背影,模糊不清,只是一团扭曲的雾。

“……”

漫长的道路,一刻不停的奔跑。千绘理连呼吸都不敢放松,拼命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脚下的道路无尽地延伸着,唯有体温高到仿佛要灼烧尽自己。

如果认知到前方牵引着自己的存在,就无法回头了……

窒息的痛苦从胸腔处传来,唯有脚步还在一刻不停地迈动着,仿佛在畏惧着停止移动。

她甚至不敢去感受手中传来的力道。

已经……无法支撑了,连同想要抑制的意念都在不断变得薄弱。

察觉到这个事情的下一瞬,千绘理瞳孔一缩——

轻而易举越过千村羽夜身旁的她,已经反手将少女压进了道路旁灌木丛后方的草地。

“莎莎——”

她重重地倒在草地之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拼命压制着声音。

手中纤细的脖颈仿佛只要一用力便能捏碎。千绘理的眸子不带情感地盯着身下的少女,瞳孔的正中央是漆黑的深沉。

*

*

千村羽夜直直地看向千绘理眼睛的深处,不作任何挣扎,反而是深呼吸着,放松自己的身体。

她能感受到千绘理的手正在轻微地颤抖着,紧接着抓住她脖颈的那只手微微地用力。

安静笼罩了这处空间片刻。

仿佛突破了某一个临界值一般——

千绘理猛然间低下身子,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瑰紫色的眸子中尽是渴望和疯狂。

羽夜平静地闭上了眼睛,毫不抵抗。

下一刻,鲜血四溅!

“嗒——”

液体滴落在草地上的声音。

与此同时,温热的液体也滴落在羽夜的面颊上,让她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鲜血顺着手臂汩汩地流下,但羽夜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只能感受到骑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的体重。很轻很轻。

滴在脸上的鲜红液体,很烫很烫。

千绘理的口中是千绘理自己的手臂,而这条手臂,正横在千村羽夜的侧脖和千绘理的獠牙之间。

她那已经如同毒蛇般冷漠而歇斯里的竖瞳紧紧地咬住下方的羽夜,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

但咬在口中的手臂却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羽夜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了千绘理的面颊。她能感受到千绘理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体温。

“千绘理,我一直都很后悔。”

她微微地开口,用很平静的语调如此说着。

想必千绘理能够感受到从手掌心传来的,她的声带的震动吧。

“那一夜以来,我一直都在想着,我到底在害怕着千绘理的哪里,我到底不能接受什么。”

“嘎吱——”

千绘理口中的手臂传来牙齿与骨头相击的声音,森冷而恐怖。她默默地看着身下的羽夜,羽夜也默默地看着她。

但是羽夜却全然不在意一般,缓缓地说着:

“那一夜的最后,千绘理没有伤害我哦……?”

“只是很轻很轻地,舔了一下我的伤口,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在伤害你啊……”

“为什么当时要逃跑呢……为什么当时要哭呢……?我恐惧的样子一定,一定让你很伤心吧?”

羽夜轻轻地从千绘理已经松开的嘴中,移出了那条鲜血淋漓的手臂,然后小心地抚摸着她的下巴和明显外凸的犬牙。

“千绘理,我一直一直都很想和你说。”

“对不起,请不要再像陌生人一样避开我了。”

“我也是会……受伤的啊……”说到最后,羽夜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苦笑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又一次滴落在了羽夜的面颊上,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

“嗒。”

温热的,咸咸的。并不是什么血液。而千绘理带着哭腔的声音也终于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该道歉的一直都是我……”

羽夜抬眼,看见上方满面泪痕的千绘理。从她瑰紫色的眼中不断地流出大滴的眼泪。

伸出手指,试图在她的眼角托住一滴泪水,却马上地被更多的眼泪冲散了开来。

缓缓地张开双臂,搂住了千绘理小小的身体,将她抱在了怀中。

“如果忍不住了,就请享用吧。”

“对不起……”

锁骨处传来短暂的刺痛。

但终于……

千村羽夜温柔地探出了一口气。

这从来都不仅仅是千绘理的心结,也同样是羽夜的。

*

*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那个……多谢款待……”

虽然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但是千绘理依然不停地用手背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她试探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和羽夜道谢道。

“牵手。”羽夜突然说道。

“欸?”

“商场里,你拒绝了吧?现在既然已经享用过了,就和我牵手吧。”

羽夜转过头,对着千绘理露出了一个很清爽的笑容,伸出了自己的手,等待千绘理的答复。

夕阳似乎为她的笑容镀上了金橘色,有些氤氲梦幻。

“唔……”

千绘理轻轻伸出手,放在了羽夜向上的掌心之间,羽夜的手指马上就灵活地穿插进了千绘理的指缝之间,紧紧地握住。

手掌传来的温度很温暖。身体也前所未有地活力充沛。

久违地,感觉到这么安心呢。

想到这里,千绘理也不自觉地回握住了羽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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