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威特城的大火使莉亚感到慌乱,脑袋引导着她朝着最坏的方向思考。如果她来迟了怎么办?如果威廉没有逃掉怎么办?如果弗莱德里奇没有尽责怎么办?如果说她所做的一切最后只是徒劳怎么办,该怎么向戴尔交代,该怎么向她自己交代。燃烧的烈火再度唤起了她不好的回忆。她好似回到了城墙后那森林的深处,站在那颗苍天大树下。火焰又一次吞噬了世界,似乎又一次要将她带回到起点,然而这一次她握紧了拳头。一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冲动与鲁莽都已经过去,现在她一定会振作冷静然后在这看似绝望的尽头找到一丝曙光。
火焰没有阻挡莉亚的脚步,即使说那温度让她一度怀疑扫帚要烧起来了。她听见了城中冒险者的哀嚎,那一声声绝望的呐喊让她更加坚定了信念,她不会失败,不能失败。因为她曾经是,在未来也是,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是唯一且独特的公主殿下。
莉亚与巨龙的遭遇发生在那座老旧的广场,它像是多年前冒险开始是一样除了水池里那若隐若现的流水外安静的不合逻辑。火焰没有波及到这里。看着巨龙,莉亚感觉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它注视着城市的一角,滞留在空中但什么都没有做。当莉亚飞得够近时巨龙都吓了一跳,飞在天上的人连巨龙都闻所未闻。
“哇!你是什么东西?”
“诶?”一声穿透灵魂的声音让莉亚不知所措。
“人类?不对,魔法师?也不对?你没有魔力,但是你能飞?”
“诶?”莉亚四下观望但没有见到声音的来源。“是谁,是谁在说话。”
“是我。”
莉亚看向巨龙。
“哇,巨龙会说话!”
巨龙没有张嘴。
“准确意义上来说不是说话,类似...不好解释,你可以当做我会说话,但是直接通过脑袋说的而不是嘴巴,声音这东西太低级了。”
“是吗,好吧...”莉亚看上去有些沮丧。
“...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我还要问你呢?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巨龙,奥古斯丁。”
“我叫莉亚。”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是莉亚啊,我回答了啊。”
“...你为什么在飞?”
“因为天空很自由。”
“你是人类?”
“我当然是人类。”
“人类都可以飞吗?”
“只有我可以。”
“这样吗...”
“你为什么要毁掉格林威特城,你看起来不像是不讲道理的生物。”
“的确,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生物,但我有必须毁掉这里的理由。”
“那你为什么不攻击我。”
“因为你不是这里的人,和我无冤无仇,况且你还挺有趣的甚至让我吓了一跳。”
“这样啊,吓人一跳的事情我的确很擅长。”
“哈,有趣的少女,如果你是龙族我应该会想要追求你。”
“我可对巨龙没什么兴趣。”
“我想也是,我也有要忙的事情,不和你聊了。”巨龙转头就要飞走。
“等等,我不能让你走。”
巨龙重新回头,他眼睛里的威胁莉亚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察觉,不过这些莉亚早已不在乎了。面对巨龙她挺起胸膛,她告诉它。“就像你有必须毁掉这里的理由,我也有必须守护这里的理由。”
巨龙没有失控般的向着莉亚发起攻击,他悬在原地用肯定的口吻说出。“你打不过我。”
“我知道。”
“你知道吗?真是有够愚蠢的。”
“我很笨,我知道。但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战胜你,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在这里被毁掉前赶来,只有我,只能是我。”
“真是傲慢。”奥古斯丁凝视着莉亚的双眼,它的眼睛能够看透灵魂,只要与它对视,它就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本性。她是谁,做过什么,在奥古斯丁面前都藏不住。“嚯,你是在太有趣了,你和我看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就连那把武器都是你做的吧。”
“武器?”
“哦,原来是你的弟弟,难怪。”
巨龙的话终于引起了莉亚的警觉,她握紧腰间的匕首,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他没事,至少暂时没事,他可比那些冒险者难缠多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到了。我甚至知道你的体内有两个灵魂。”
“两个灵魂?”
“嗯,虽然两个灵魂非常相似但的的确确是两个。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吗,不过也是,人类如果能够察觉到这些的话那可太可怕了。”
莉亚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奥古斯丁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应该说它一定是莉亚这一生所会面对的最强大的对手。匕首上的宝石闪烁着光芒,她望着一动不动的奥古斯丁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行,你还是太弱小了,连魔法都没有却试图与我战斗,愚蠢,太过愚蠢,比这座城里的虫豸还要愚蠢。不过鉴于你也当过冒险者,愚蠢也是合情合理。”
莉亚依旧没有给出回答,她知道自己等待什么都换不来,于是她挥舞的匕首卷起了风刃。那威力很弱,甚至让奥古斯丁不屑一顾。
“就这点能耐?”
奥古斯丁弹飞了指尖的雷电,那光线在刹那间便抵达了莉亚。剧烈的爆炸完全在它的意料之中,连魔力都没有人即使强壮的像一头牛也扛不住。奥古斯丁闭上了本就半垂的眼皮,它听着黑暗与绝望,它们在城中回荡,在咆哮,一场复仇结束了新的复仇又会开始。命运本就是纠缠不清的细丝,而奥古斯丁已经不在乎了。改变什么本就不是他的本意,杀死那些过去的仇人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看见还活蹦乱跳的他们着就会让它回想起那血淋淋的过去,它必须结束这一切,不为了谁就为了他自己。
奥古斯丁的思考没有持续多久,当它重新睁开双眼,它又一次看见了浮在空中的莉亚。她衣着整洁,姿态优雅,看上去和几分钟前没有两样,闪电就像从到过那里,魔法就像从未存在。突如其来的异样让奥古斯丁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它开始怀疑是否因为自己的怜悯,而从未真正发动攻击。刚才的魔法或许只是脑海中的臆想。
“你是真想和我打一架吗?”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问,奥古斯丁是笨蛋吗?”
挠了挠头,奥古斯丁再次弹飞指尖的闪电,爆炸声又一次响起。
“莉亚!”
那是威廉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