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出这一层了……”墨林霄靠在楼梯扶手上长出了一口气，他望望一旁通往楼上的台阶，嘴巴一撇，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累了吗?”林富贵笑着问道。
“有点……和鬼打交道还真是折磨人啊！”墨林霄特意压低了后半部分的音量。
“哈哈，第一次见到灵体感到紧张是正常的，不过我得纠正一点——那位前辈可不是‘鬼’哦。”
“嗯?不是鬼……可我见她出来的时候轻飘飘的还带着一股子冷气……”
“哈哈，老墨，灵体不是活人，它们是不可能‘热’起来的。”
“也、也对……可为什么说她不是‘鬼’呢？”
“这个嘛……”林富贵靠着墙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在我们这些异类的认识里，生命是由肉体和灵魂组成的，肉体诞生的那一刻灵魂也随之诞生了，肉体消亡时灵魂也就随之逝去了。”
林富贵平静的陈述着，这些对于墨林霄来说虚无缥缈的话语却是那个他们二人此刻身处的魔道世界中最寻常不过的道理。
“然而却有这么一些家伙，他们的肉体即便死去，灵魂却也不会消散。对于这种无法消失的灵魂，我们将其统称为‘灵体’。
然后进一步来讲，‘灵体’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由于生前定下了某种契约或者与拥有某些未尽的使命，所以灵魂继续留在人世，这种灵魂我们则简称为‘灵’，这些‘灵’大多是友善的，再不济也是中立的，一般不会与不特定人产生交集；另一种就比较特殊了，一些横死、生前有极大怨恨的人会因为怨念而无法转生，这种灵魂往往极具攻击性，有时甚至会无差别攻击活着的生命，我们将这种灵体称作‘鬼’。”
说着，林富贵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并伸手示意墨林霄也喝点。
墨林霄摇摇头，笑了笑说:“不用了，林哥。”
林富贵点了点头，便继续说下去:“离开‘封魔途’幻境的那一刻，我就察觉到了那位前辈的存在，在确定对面是拥有理智的‘灵’后，我就瞬间明白了她是自己人，并向其表明了身份，希望能借此与她好好沟通沟通。”
“等等……”墨林霄打断林富贵，“林哥，为什么知道她是‘灵’后就确定她是自己人了呢？”
“因为东方家不是会让鬼魂恶灵这种东西盘踞在自己住宅内的无能世家，若是住宅中出现恶魂之类的灵体，东方家的人应该会早早处理才对。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位前辈不仅好端端的待在‘封魔途’这层内，而且还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幻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答案只有一个——这个‘灵体’是东方家的自己人。”
“原来是这样啊……”墨林霄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在这第二层里没出什么事儿固然是件好事，可是那位前辈所说的却让我有些在意……”
林富贵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陷入了思索，一旁的墨林霄犹豫片刻后试探道:“怎么?是她对我做的占卜有问题吗？”
“嗯?不是，我并没有在意她为你做的占卜——话说老墨你其实还是有点在意的吧？”
林富贵问完嘴角不由地上扬，似乎在期待墨林霄究竟会做出怎样的答复。
墨林霄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道:“虽然刚才嘴上说不在意，其实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悔，毕竟感觉听了那个人的占卜可能就会对未来有所预知……甚至将来发生不妙的遭遇时能够扭转命运也说不定……”
林富贵闻言不禁莞尔:“你是这样想的啊……抱歉老墨，事实和你所想象的恐怕不太一样——一个人若是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并想要改变它，就会不由自主的发现越是想要靠外力远离原本的命运就越会向着你所不希望的方向靠拢。”
“道理我都懂……算了算了，不聊这些了。”
“没事的老墨，我明白你的心情。与命运有关的话题咱们以后可以慢慢聊，可眼下咱们还是得先排除可能存在的危险——”
林富贵转头看向通往楼上的阶梯，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道:“那位前辈既然说没有外来的邪灵侵入‘封魔途’，那么就说明二层大概是没有危险的。除去最开始咱们去过的四楼，还剩下三楼、五楼以及五楼之上的三层。”
“这些楼层都要一点点排查下去吗？”墨林霄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林富贵点点头轻声说:“都得看看，但我估计天黑以前是查不完了……”
林富贵看了眼手机，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他在心里不禁叹道:“从智慕大厦出来到现在竟然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啊……”
想到这，他不由得想起了楼下的米尔勒菲。自己本应该作为“侍从”跟在米尔勒菲身边帮她办理入境后的各项事务，然而现在却不得不让她和自己一起停留在这里。
“不过……东方家的女仆说已经帮她把各种事情办完了，暂时在这里待一阵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林富贵在心里默念着，伫立片刻后对一旁等待着自己发话的墨林霄说道:“不管能不能查完了，还是先去三楼吧。”
“哦、哦……说的也是……”
林富贵走在前，墨林霄紧随其后向着第三层走去。
螺旋的阶梯，明明不长的道路在墨林霄的眼中被无限的扩张，十几个小时以来，他见到太多用尽他前半生的认知都无法理解的事物，接下来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向前走吧，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墨林霄在心里默念着，一步一步的向前。
第三层的入口已然现于眼前。
……
……
打开“天焕居”第三层安全通道铁门的那一刻，一副与第二层完全不同的景象映入了二人的眼睛——
裸露着石灰和混凝土的墙壁；碎裂的木板、地砖、瓷片混组的地面；几乎占满整个第三层外沿的透明落地窗和布满灰尘的扶手……
破败。
这是二人脑海之中不约而同冒出的第一个词。第三层展现出的景象与这栋大楼其他部分的装潢完全不相符，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中途又陷入了什么幻境。
墨林霄沉默不语，林富贵能大致猜到墨林霄心里的想法，他用余光瞥见了墨林霄脸上的惊疑与不解。
“……从感知层面判断应该是没什么危险……老墨，先分头到处转转吧，看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用手机叫我。”
“哦、哦……好。”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一旦出现危险我会立刻飞过来救你的。”林富贵笑着拍了拍墨林霄的肩膀希望他不要有太多顾虑
墨林霄苦笑道:“没事的林哥，在这‘天焕居’里我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那么就这样吧，你走这边，我走反方向，出发吧。”
……
……
林富贵撂下话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墨林霄一个人看着前面的石灰墙不知所措。
“……总之先走走看吧。”
墨林霄轻叹一口气，踏着好走一些的地板向前走去。
可虽说要找找可疑的地方，但是他这么个门外汉又能从这片破破烂烂的墙上看出什么来呢？
扒着凹凸不平的墙壁缓慢行走，虽然这一层基本没什么装潢、房间也少的可怜，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比第二层“封魔途”还要大上不少。
具体来说的话就是——第二层就像漩涡，而第三层更像是陨石砸过的天坑。
前进、左转、前进……
停下来望望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屋内只留有一些凝固的石灰和塑料碎屑。
犹豫片刻后，墨林霄走了进去。能看得出来里面是和一般居民住宅相差不多的结构。
从各个房间依次看过去，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掐指一算，从进入这间屋子以后已经转过了七个小房间了。
“内置的房间还真多啊……”墨林霄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他转身向着下一间屋子走去，迎面而来的墙壁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扭头望向一旁，阳光透过因尘土染成污黄色的玻璃洒在灰黄的地面上，在那道光芒的尽头映着一个十分显眼的大洞。
“欸?”
墨林霄不由自主的吐出了疑惑的声音，他顿了顿，望望身后空空的屋子，犹豫一下后还是走了过去。
那个洞不小，差不多可以同时让两个成年男人通过。整个洞以极其不规则的形状呈现在墨林霄面前，墙壁里甚至露出几根参差不齐的钢筋。
墨林霄抚摸钢筋的切面，一种一样的触感让他不由地一愣，他反复摩挲、观察着那残缺不全的墙壁，裸露的钢筋顺着一个诡异的方向连成了一个斜切面。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并切掉了似的……”
墨林霄低语着，随后抬起头望向窟窿的对面——
一个更大的洞横在后面的墙壁上，而在这洞的后面紧连着更多的洞，一个接着一个……
最终，一面黑色的墙壁在所有重叠的洞窟尽头伫立着。
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涌上了墨林霄的心间，他皱起眉头，攥紧手机，犹豫片刻后，他向前迈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前进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