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草的房间离着丹房不远,来到门前轻扣门轩,里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也不提前询问来人,乌草径直打开房门。

“怎么了?”乌草问道,手里拿着刚清洗过的巾帕,看样子是刚擦拭过什么。

被她大喇喇动作吓到的叶昕海一时间有点慌乱,赶紧拿出笔记道:“哦,师姐,这、这个是师姐你的吧。”

“啊……”看到自己的笔记,乌草难得发出惊讶的声音,随手一指身后屋内的书桌,道:“我手上有水,你帮我放到桌子上吧。”

“啊?”见对方毫不避讳,叶昕海只能硬着头皮进到了乌草的房间里。

和乌草不修边幅的外表不同,房间内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地面干净、家具整洁,淡淡的兰草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所以之前同门说什么路过乌草身边闻到臭味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胡扯。

实在克制不住的叶昕海眼神在乌草房间四处游走,尽可能放慢自己走向桌子的脚步,留给自己充足的时间观察着房间内部。

他为什么会这样好奇他自己也不清楚。

离着桌子不远处是乌草的闺房,明明知道随意窥探女孩子闺房这种事情是不道德的,可叶昕海还是瞟了一眼。

这一瞟不要紧,叶昕海发现里面还躺了个人。

“我去!”叶昕海身子一抖爆了句粗口。

异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乌草的察觉,她看看叶昕海看向的地方,解释道:“躺在床上的是我娘亲……”

“娘亲?”叶昕海愣了愣,来了那么久他都不知道自己师姐居然和娘亲住在一起,还有凌云宗向来不允许外人进入更别提居住了,难不成自己师姐的娘亲也是凌云宗的?

问题没能得到本人回答,乌草下了逐客令,“放好就走,我要休息了……”

“嗯……”

离开乌草房间叶昕海满脑袋疑惑,但他也知道过于挖掘别人的秘密会被人讨厌,他不想被自己的救命恩人讨厌,索性就此作罢吧……

好巧不巧没走几步就碰上了刚沐浴完散着头发散步的宋倾雪。

“哟小昕海,你也喜欢晚上散步吗?”

“我可没这兴趣。”

“那你现在有了!”不等叶昕海拒绝宋倾雪快步上前拉住了他,命令他陪自己散散步。

月色洒满乌烽山,夏夜清凉的山风拂过山上茂密的树林,沙沙的叶片响动格外让人放松。

“怎么样,是不是从来没晚上在咱们乌烽山散步过?这样舒适的环境,要我在这里住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宋倾雪张开双臂,试图拥抱迎面吹来的夜风。

叶昕海这里倒没那么夸张的想法,最多就是觉得自己师父拥抱夜风时半干的头发随风飘起的模样很少女,前提是抛开她本人已经三十四岁的现实来看的话……

“喂,你刚才好像看着我想了些很失礼的事情对吧?”

“哪、哪有……我是看师父您太漂亮看入迷了。”

“哼哼,脱口而出的谎言往往带有一半真心,可惜很遗憾,为师可已经名花有主了。”双臂抱胸的宋倾雪骄傲地说道。

“哪个冤……不是,那是哪位有福之人能有幸和师父您互定终生呢?”

“无可奉告。”面对自己徒弟调侃式的提问,宋倾雪自然不会回答,“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师父给你说个媒?”

说到娶老婆叶昕海可来了精神,马上点头同意。

“啧啧,很难办啊你这条件,我认识的除了才貌双全的深闺大小姐就是出身世家的真传弟子……别人恐怕看不上你吧?”

“那你就别问啊!”叶昕海听这话就知道师父是在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扳回一城的宋倾雪笑得格外开心,以往都是眼前这小子调侃自己,这次可是出了口恶气。

“哎呀开个玩笑啦,师父会帮你好好物色的,不过如果物色到了你也要认真对待人家哦,平时那些稀奇古怪的话要少说。”

做师父的终究是宠溺自己的弟子,况且眼前人还是自己现在唯一的男弟子,她打心底里希望叶昕海可以找到一位合适的妻子安顿下来。

她忘不了初次见面时那个蓬头垢面求着宗主留下自己的男人,明明已经超过年龄那么多却依然祈求入宗的男人。

其目的只为能让弟弟妹妹安心留在这里修炼,他明白他不入宗,弟弟妹妹也绝对不会入宗。

身为两人兄长的他决不允许弟弟妹妹们再过那种不安定的街头生活。

“对了……”结束回忆的宋倾雪对叶昕海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我看你从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就想说了吧?”

心思被戳穿的叶昕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这么明显吗?”

“有啊。”

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搓着,心里几经争斗,叶昕海最后开口把问题告诉了自己的师父。

“你怎么突然问起乌草的事儿了?”

叶昕海苦笑着,心说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大概是见到了这位师姐的另一面,她没有别人口中那么举止怪异,她也会与蛋白共情,会正常交流,会惊讶,会说很多话……会在师弟坠入悬崖时急得想哭。

她不是疯子,只是不在乎自己外表罢了。

“说句实话你别笑我啊师父……”

“你说。”

“我今天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乌草师姐不是拉住我了么,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因为某种不安情绪爆发而泛起的泪光。我……原本只在我娘眼睛里看到过这种眼神。”

宋倾雪没有评价这段话而叶昕海又继续补充道:“很温暖的感觉,我能从里面看出乌草师姐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我想,她如果遇上了什么困难,我能帮上些忙。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我也想施以温暖的人也能得到温暖。”

听完叶昕海的心里话,宋倾雪控制不住嘴角笑了出来。

“哇,不是说好不笑我的嘛……难得真情流露一次……”叶昕海臊的脸红,疯狂挠着头皮缓解心里的羞涩。

“没有没有,不是笑你……”捂着嘴的宋倾雪拍拍自己徒弟的肩膀,自豪地大声感慨道:“哎呀,没想到,没想到……我真是收了两个好徒弟啊!”

“别笑了,知道就快点告诉我。”好不容易摆脱羞涩的叶昕海没好气的抱怨道。

饶有深意地看了自己徒弟一眼,宋倾雪丢下一句“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便踏虚离开了这里。

“什么啊搞了半天还不是不肯说……话说师父水平那么高么,已经到达第五阶段的‘冯虚御风’了吗?”叶昕海自言自语道。

日常生活里和这个开朗的师父耍贫嘴逗乐,他还真把年纪轻轻就能坐上长老位置的宋倾雪当成只会炼丹的修者了。

经过和师父一番走心交谈,叶昕海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挖掘别人秘密是错误的,但如果是征求了对方的意见从对方嘴里问出了这个秘密,那就合理合法。

问那么多不如主动去做,去帮助去接触才是解决办法。

“只要和师姐成为朋友就可以了!”

夏夜的宁静被叶昕海的豪言壮语所打破,男人哼着跑调的小曲儿伴着月色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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