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迹主人的大名后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字里行间能看得出写信之人已经抱着灵石呲着大牙傻乐的神情。

灵通阁,从来不负灵通之名,这消息卖的真的快。

我看着那大大的笑脸,似有被信主人的情绪感染,方才的头疼一扫而空,视线最后落在意料之中的几个名字上。

四个势力的人,也基本就是原著那几个对明月仙子虎视眈眈的人。

就说今天,已经出现了一个。

而且徐子萧出现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徐子萧不像其他几个有很重的面子包袱,而且他行踪不定,基本没人能掌握他在哪的消息,但他对民间传开的消息却了如指掌。

这人估计从明月仙子派人到蓬莱镇中去问询玥长杉消息的时候起,就着着手寻找玥长杉的事情。

没想到会遇到封珂子把轩辕明朗赶出月明峰这遭事情,警告不仅是对轩辕明朗的,更是对山下已经蠢蠢欲动的不轨之徒的。

徐子萧见从蓬莱下不了手,便只能从玥长杉这边动作。

只要先行一步拿捏住玥长杉,倒时候,别说是明月仙子,就连封珂子也得受制于他。

这也同时是其他三个正主的念头。

不过相比亲历亲为的徐子萧,其他三个恐怕还要等会时间才能出现在合欢宗里。

白兰见我看完了信,嘴角就露出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笑容,她抱着小灵通回到了火炉边。

我将视线从那龙飞凤舞的最后一个表情上移开,将信折好,让它湮灭在火炉中。

灵通阁的纸依着夜天曦的土豪做派用的都是最好最金贵的,燃起的火焰冒着幽幽蓝光,发出滋滋的声音,没有冒出一点白烟还残留着独特的香气。

咯咯直笑的小灵通似是闻见了信纸的味道,圆滚的身体飘到火炉边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玩着那一小撮冒出来的明火。

“回去通知一下夜天曦,这两个月合欢宗的消息只能送进,不能送出,就说就连你们进去都失了音讯,如果有人执意要你们传递信息,那就再敲一比损失费。”

小灵通停下玩火的动作,咕噜噜地摸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似在将我说的话认真记录下来。

动作停下后,它发出清脆可爱的声音。

“叮咚咚,小灵通一定带到~”

看着飘到我手边眨巴着眼睛的小灵通,我摸了摸它轻飘飘的脑袋。

半透明的圆球形状中隐约出现一个小孩的模糊轮廓笑得很开心,这次看不出性别。

“辛苦了。”

它满足地飘到火炉边,依次朝我和白兰挥挥手。

乳白色的手穿过火焰,原本只是一团小小的火焰瞬间升腾起一朵明亮的火焰,眨眼间,火炉边已经空无一物。

白兰觉得新奇,跑到火炉边一看,确实没见着那圆滚滚轻飘飘的小玩意。

她感慨道:“虽然见了无数次,但每次见着还是觉得奇特。”

“白兰,有件重要的事情,等夜深了需要你去做。”

白兰见我虽然笑着但神色凝重,她的身子站的笔直。

火光冉冉,轻轻拂过我的指尖,将我的眼睛染的更红。

“告诉我们的眼线,从今晚开始,合欢宗里只要是新来的人,无论是谁,但凡是打听玥长杉消息的都悄无声息地做掉。”

白兰面色一紧,大概也知道我刚才看的信里应该是什么内容了,格外认真的应了一声。

随后仔细想了想问:“想带走那位的人都来了,宗里的人一多,万一闹大,岂不是会引起宗主的注意?”

我想起那几个书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饶有兴致地点动不时擦过指尖的火焰,悠悠宽抚白兰心中的担忧。

“那些真正想要玥长杉的人怎么会亲自出面呢?这里可是合欢宗啊……”

幽幽蓝火是没有温度的。

“来的喽喽死了就是死了,还能给姬婳补补,她想必会很开心。”

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垂下眼眸,看自己的拇指指甲在食指上划出一道血痕,一滴血珠滚落。

“最好的结果,当然逼得其他三个人不得不亲自进来打探消息,进了合欢宗后……呵呵,想出去,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里面的炭火忽地噼啪一声炸起短促的火花,而后一声又是一声连绵不绝,好似预示着合欢宗里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

白兰被火炉里的响动吓了一跳。

压抑心中的兴奋,我面对白兰只是扬起嘴角。

“来吧,都来吧,把这摊浑水搅的越来越乱,越乱越好。”

门吱呀一声响起,刚从外面回来的白燕被火炉里不正常的细碎暴鸣声吸引,然后被我脸上的神情惊悚到。

她下意识地想退出去,在见我脸上的笑消失后也没敢迈出那条腿,忙地解释自己这次的晚归原因。

“小姐,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遇见一个眼生的公子去了郎君的住处,便跟了几步。”

白兰拉了根凳子摆在火炉边,暗示没事,让她过来坐着休息。

白燕悄悄松了口气,走近又偷偷观察我的眼色才坐下继续道:“秋水和东水虽说将那公子拦住了,但那公子竟然说自己是新来的药师,能帮着给郎君看看病。”

白兰皱起了眉毛:“怎么能让来路不明的人给郎君看病呢?”

“是的,所以我就替秋水和东水回绝了那位公子。”

白燕说到这里才敢看着我,小声道:“那位公子说自己是药王谷的人,一直游离在外见过不少疑难杂症,听闻郎君的体虚是自小带的,他曾经就遇到过相同的情况,如果小姐有兴趣,可以去找他看看。”

白兰听到药王谷三个字就即刻警觉起来,她咬着牙用鼻音低低骂了一声:“心怀鬼胎的小人。”

白燕不知道句兰又来过一次的事情,所以对白兰的愤怒只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其他地方的人对咱们宗避而远之,宗里难得来一个药王谷的人,要是错过了倒是有些可惜。”

“那人是荣蔓找来的,怎么会真的好心帮郎君看病?”

白兰也没说徐子萧是冲着玥长杉来的,而是说了句兰刚才来时留下的信息,暗示徐子萧的居心叵测。

白燕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她神经紧绷了一瞬才放松下来。

“刚才我看那公子那么执着,还想要不就看看吧。但是又想到小姐早就让郎君进梦乡的事情,这段时间也是多睡少醒的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就说了声等我回来问问小姐你再做打算。”

白兰听后皱着眉头站起身,她去了窗边,小心谨慎地将窗子打开一道口子,往外瞧了一眼身子僵住。

“所以,他现在就在院门外?”

白兰从我的声音中惊醒,她一脸见鬼的样子回过头,僵硬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面色很不好看。

窗户这时也被人从外面拉开,白兰被窗户那边的动静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白燕连忙上前扶住她,也看见了站在窗外的人。

就算是容色清雅,忽然就这样出现在那里还带着莫名的笑容,冷不防见到只觉得后脊生凉。

“荣兄请我前来只是为了救治他的爱女。我出身药王谷,谷中教训子弟,人为医者仁心为上,行于世间应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在下也是谨遵教诲一生行善积德,姑娘们怎么对我有如此偏见呢?”

白兰被白燕扶着站稳了身形,她指责道:“你要是正人君子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徐子萧站在窗外,笑容谦和不急不恼。

“身为客人的我鲜少一直被晾在门外,心生焦急还以为是小姐和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便过来看看。”

说完,他那双眼角微翘的眼睛落在我身上,微微一笑,嗓音低磁:“这位小姐不请我进来坐坐吗?”

“先生既然是荣蔓请来的,定是医术不凡,我怎敢怠慢?”

我坐着没动,只是捂嘴笑了一声,然后又扫了一眼白兰和白燕。

她们俩皆是一激灵,连忙站定恢复常态,一个去开门,一个去端茶。

穿着一身藏青的徐子萧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了进来。

“听闻九小姐是宗主最得宠的女儿,未想住所会是这般简陋。”

徐子萧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室内陈设,又看了一眼杯中热茶,才不着痕迹地打量我。

“小女子不喜热闹,便是喜欢怎么简洁安静。”

不得不说,徐子萧身为药王谷的人,虽然没有行武的天赋,但修行上却是不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原著中这时候的徐子萧已经快破金丹后期的桎梏,离元婴境只差临门一脚。

以至于在我窗外站了那么久,我刚才都没有发觉。

徐子萧颇为认同地点头,像是找到了同好,看着我的眼含情脉脉。

“我也是这般想的,人多嘈杂,房屋繁华瞧着刺眼,这般就是最好的,九小姐倒是和我的品味一致,我想我们应是有着不错的缘分,才会相遇在这里。”

他的声音温润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听着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继续听下去,再看那双眼睛,细细品味其中缠绵之意会让人只觉有一瞬的失神。

我呵呵地笑着,端起茶盅,吹了吹杯中沁出的白雾。

“先生说笑了,我可哪都没去,你这是主动上门,谈何相遇的缘分?”

徐子萧颇有深意地看着我行云流水的动作,他的手指在杯上摩挲。

“若话这么说,要不是遇见你的丫鬟,我也无缘能见着九小姐你不是?倒是九小姐看着对我不甚满意,只是因为我是荣兄请来的人吗?”

我抿了一口茶,才直视他的眼睛,空气中开始浮出若有若无的淡香。

“非也,只是不喜欢徐先生这张脸,看着叫人厌烦而已。”

徐子萧没想到我会说这么直白的话,他温和的面庞在一瞬间仿佛出现了裂痕。

“九小姐,你我初见,又是何出此言?”

我微微一下,看见徐子萧额边青筋抖了抖,那裂纹终归是没有碎开。

他忍耐之下的声音温和如水,其中含带的深情恍若水中涟漪,眼中也好似荡开一圈一圈波纹。

“我想我们应是有眼缘的,难道真是因为我是来救治你那不对付的妹妹,所以连带着生了我的气?”

我就这样肆无忌惮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我就不救你那妹妹了,只要你开心,我便是心生欢愉的。”

那一圈一圈幽深的波纹好像要把人深深地吸进去,他火热的注视中潜藏着习以为常的志在必得。

我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眸中只剩下轻蔑。

“就你?”

徐子萧温润的伪装因为我的两个字彻底裂开裂纹,眼中涌动出微渺的疯狂。

继而越来越甚,杯中的茶水抖落在了地上。

他盯着我的眼睛,对上我冷凝的注视,脱口而出。

“我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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