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完后凯恩和阳休雨一人抗一根就走了,吕清也能趁着这个时候歇一会。
因为要赶时间,其实最麻烦的不是砍树,而是运输过程,阳休雨扶着腰,唉声叹气的,刚才闪了下好像有点错位了,自己得缓一阵。
特里斯坦啥忙都帮不上,他的力量其实不小,能拉动大弓,体力也不错,但自己扛不动那么大根原木,一般都是要用工具的。
另一边的干活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那支传说级小队哪接过这种委托,听说因为砍伐不当树木朝着营地方向倒去,幸好巫师在场用抵抗魔法抗住了,不然围栏得被砸倒一片。
下午的对面已经开始出动巫师伐木了,看起来是真急眼了。
今天的工作也要结束了。
琳月和特里斯坦两个人用绳子拖着根原木,急得满头大汗,这玩意可不是那些粗些的树干,琳月直接抱都差点够不着手。
最后吕清过来,把绳子卡在肩上,抗起木头走了,特里斯坦和琳月失魂落魄地回到营地,琳月说想打猎去了,特里斯坦表示赞同,他们正准备好了烧烤。
琳月抱着酒桶施放着冰封魔法,阳休雨认为还是采购些食材好,今夜他就去镇上买多几箱食材,队里面琳月和特里斯坦还长身体呢,不能饿着。
蒂娜把做了记号的小木桶放在台前,打开后是香喷喷的米饭。
凯恩指着远处的地基,那是她们的房子,有了就不用住帐篷了,虽然琳月自己都不睡帐篷,在柔软的草堆里搭个睡袋就睡觉,今天的工人队伍极其效率,完成了水车还有泉的扩建。
蒂娜今天不煮大锅饭了,她觉得那样搞难吃,开始做小木桶饭。
特里斯坦串着牛肉,这是琳月打的那只,城镇里养的牲畜一般都是不放血处理的,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认为割喉放血是很不人道的屠宰方式。
特里斯坦知道一个生物最脏的不是粪便,而是血,每次处理都是先把血放干净再割肉,生物的血液含有很多细菌和微生物,特里斯坦知道不放血的肉保存更难点。
而且肉里面有血的话是真的难吃,一煮锅里全是血沫子还混着道臭味。
琳月那道冰箭术直接把这头牛打了个对穿,一瞬间大出血流了遍地,特里斯坦追过去时候发现都省去了放血这项了。
特里斯坦打的那头就麻烦了,他还是亲自去处理的,要把牛架起来,一刀捅入脖子旋转90度,放干净了再割肉,这个营地根本就没有正规的厨师,只是些家庭主厨临时组建的后厨,看见一头牛时真的无从下手。
阳休雨依旧活力四射的样子,大家多少是有些劳累了。
凯恩此时正把木炭条放进坑里,架起铁网,这些年习惯了一个人,好像从没睡过安稳觉,昨晚她也和往常一样半梦半醒。
她依旧不信任阳休雨。
可阳休雨真就在篝火旁坐了一整晚,一动不动,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只是燃着血光的双眼一直凝视着树林的某处。
他们带来了不少调料,队伍里那名神出鬼没的诗人又出现了,这次他带来了新的消息。
“十二号哨站昨晚遭了一队土匪的洗劫,死了不少人,这附近山头有个土匪寨子,我觉得提前去交涉下可行,大不了交些钱财物资,省去些麻烦。”
“一伙土匪怕他作甚,大不了动刀枪见见血。”
阳休雨笑着说。
要是以前吕清可能会提上礼物登门拜访,现在日子可以过得硬气点,因为营地安全不是他们负责。
屈安还带来了天气预报,说是时间要赶一下,到时候下雪了干活更麻烦了。
琳月听完后好兴奋,终于能够玩雪了,自己箱子里还有一堆保暖衣呢。
只有特里斯坦满脸忧愁,过冬前的日子对于他来说很有压力,营地里这么多张嘴要养活呢,他摸着箭袋箭用得差不多了,削着树枝绑着细绳。
木炭条烧得很好,是土窑里面烧出来的,没什么烟,这样看凯恩很有野营经验,蒂娜把处理干净的鸡递给阳休雨,阳休雨用纸包好,放进去焖着。
他们用泥砖砌好了个灶台,这是工人队伍从池子里面清理出来的泉泥,配上料子搅拌,制成的泥砖。
那个男孩从工人队伍里出来了,吕清把他安排到了哨站内圈,他抱怨冒险家的生活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呢,好像自己被骗进工地了。
“只是任务不同,你要是想赚钱我明天就带你下地牢!”阳休雨气得不轻,这小孩还挺心高气傲的。
“算了算了。”男孩连忙摇头,自己这师傅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牛逼人,真去了怕是两个人之间交代在里面了。
淋浴室建造需要很多石头,他们用烧好的泥砖混好石头砌进磨具里。
琳月抱着凯恩的手臂开心得不行,天天都有好吃的,日子过得也很充实。
她今天有点劳累了,虽然说干的活不多,但是就是累。
凯恩今晚要加急建造冷库,对于蒂娜,冰冻术这些生活类魔法她一个牧师还是会的,也不用琳月来。
阳休雨今晚要出门,守夜就让吕清来,一箱子食材全营地一轮就没了,这个消耗还是有点夸张的。
琳月抱着大鸡翅猛吃了口,是家乡的味道,烤的很干脆,入味,里面的肉也没有过老,火候把握得很好,闻着香吃着也香。
阳休雨一摆摆了十几只,绝对管够,还有酒肉,韭菜,茄子烤鱼。
特里斯坦抱着根大鸡腿,兴奋地和凯恩说着他俩打猎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树上都睡着了的事。
接下来是牛肉,烧得不柴,有些嚼劲,大火收汁,调料的香味混着牛肉本来的味道,再带着蒂娜本来的小木桶饭。
琳月的饭量是吕清看到都震惊的那种,特里斯坦啥都吃了点,现在却吃不下了,琳月还在裤裤炫饭,她自己哪吃过这么好伙食啊,还不要钱!
绝对管够,这是阳休雨说的,他是农村出来的,没少在亲戚家的农家乐里干活,这些东西他都会搞。
干完这一单后自己也能分个一百金币,而且队伍内的资金太充裕了,琳月把那一批魔药的六百金币分了五百给队伍内的其他人,自己留了一百。
饱餐一顿,吕清说明天休息一天,然后还得再干两天,直到那个大型酒馆完工,完工后大家都睡酒馆里先。
琳月钟爱自己的小窝,旁边在放个小篝火,又暖和又熏不到她,睡得不知道多香。
夜晚的大家都回到了帐篷里,因为收到了降温消息,特里斯坦都带着被子去树上去了。
琳月还是那样钻进睡袋里睡在草堆旁,特里斯坦还给她挖了个小坑铺上垫料,上面用支架支撑着树叶做了个遮阳的盖顶。
这样琳月很有安全感,她不喜欢帐篷,感觉那玩意和睡外面没区别,就是多了层布。
这可能是琳月她种族的自然习惯,就像特里斯坦睡树上一样,琳月不喜欢睡在空旷的地方。
此刻正入夜,凯恩接过阳休雨的夜班,把大剑放在身边,阳休雨提上马灯,背着修长的横刀准备出发了,他兜里揣着袋金币,够雇个马车把食材运到此处。
他知道营地周围有个东西…他夜晚的视力很好,好到能看清远方的每一处落叶,那个巨大的身影正蜷缩着,在远方的落叶丛中躲着。
他走出了百米,戴上了斗笠,斗笠是为了掩盖他在黑夜中眼底下血光,黑色的纱布把他血红的瞳孔遮挡。
他走了很久很久,到了一处开阔地中,这条路直通远方的小镇。
“看了我们两天了,不出来谈谈吗?”
黑影悄然落地,缓缓站了起来。
“竟然是头魔物,怪不得特里斯坦那个高等精灵都闻不到你的味道。”
“恶鬼…”
“什么恶鬼?”阳休雨侧着头看那高大的身影。
“你,竟然没有丧失魂魄。”那个魔物口吐人言。
“啊?什么玩意?你长这个逼样说我是鬼?”
阳休雨一脸无语。
“身死魂不灭…”
阳休雨这下倒是收起了轻视,他转头看着那个魔物,满头白毛,脸上有着黑色的斑纹,穿着破烂的衣衫。
兽人吗?在这个地方真是很少见啊,竟然还是个兽人祭司,不是那种绿皮兽人,就是普通的野兽人。
“你应该是算命的吧,不过老是往我们营地瞧什么呢,进来聊聊也行。”
祭司摇了摇头。
“我认为你们会拿斧头和剑招待我。”
“那还是说最根本的吧,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祭司低头轻声说。
“我是来找你的,你忘了我吗?我年轻时候的部族被神使屠杀,而你出现了,我们的长生牌上至今有你的位置,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哦!你是那只小老虎啊,都这么大了?”阳休雨有些惊讶。
“不是大了…是老了啊,我们老了都会出门游历四方,找寻葬身之地。”
祭司很高兴,没想到阳休雨没忘了他,只是不认得他了。
“神使已经死掉了,在三年前,我杀了他万遍,最后他忍受不了痛苦死去,连他的意志都磨灭了。”阳休雨回忆了起来。
“而你依旧年轻,这些年的追杀没有让你的仇恨退却分毫吗。”祭司轻声说。
“差点忘了,兽人的寿命只有二十年啊…”
阳休雨心情有些复杂,看着已至暮年的野兽人,他们的智商并不低,只是寿命太短,长相丑陋,不被人类认可。
祭司的眼底露出些欣慰的光,对于他们族群,阳休雨这个能活几千年的吸血鬼就是守护过他们族群的神明。
“你也开始真正的生活了吗…生活很美好吧。”
阳休雨点了点头。
“是,这些年你过得幸福吗?”
“我过得很好,我的儿子也长大了,你的路还很漫长呢…吸血鬼的寿命太长,却有着人的情感,最后都疯掉了,我希望你和我一样有个美好的结局,我会在天国为你祈祷的。”
祭司小声说着。
“我也才不到50岁吧。”
阳休雨数着手指头,有些迟疑地说,追杀的日子每天重复的记忆太多了,好像只是过了一瞬。
他依旧年轻,乌黑的头发,年轻的面孔,健壮的身体,回首时,那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三枚铜钱。
阳休雨低下身体,细细打量着那一卦,这种天命卦每算一卦,计算者阳寿减少,以求得未来一角。
他的旅途不是来回忆的,他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地方,他来找寻继续生活的动力。
许久后他回头看了眼十三号哨站,继续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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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休雨已知的:
活过万岁的生物,被世人称为神明的使者,它们都见证了新人类的起源,神使中也按年龄分层。
上一任勇者本应前往讨伐魔王,却在极北大陆窥探到了旧世界的一角。
那位勇者被誉为全大陆最强的魔剑士,据说可以挑战无垠星辰之上的神明,遭遇了那位古老的神使,血战后葬身于雪山之巅,上一任魔王只是在远方观战,也被一击陨落。
那是来自上一个地球文明的守墓人,存在于在大陆板块未聚合,新大陆未出现的三亿年前。
一统银河三千亿繁星的文明在其巅峰时突然陨落,文明灭绝了,无尽岁月后的人类和各种远古生物突然在旧地球凭空出现。
神使是知晓的,可惜当年的阳休雨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怪物,不死不灭的阳休雨也成为了那位神使最后的梦魇。
它在无尽的痛苦中丧失了所有的生存意志,在它死去的瞬间,怪物清醒了,他望着星空,嘶哑地呼喊。
琳月和凯恩至今不知道阳休雨那句至今最强的巫师和战士的含金量,或者说,琳月不知道自己本身有多强,有点好吃的和睡个好觉就开心得不行,凯恩一身绝技却天天在干工地搬砖的活。
不过好像真的很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