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凝站起身。
她的身子略微有些摇晃,姜槐酿制的灵酒度数算不高,只是纯粹楚纤凝酒量不好,当然,以她的修为想要化解这点酒劲不过是一瞬之间,但若是这么做的话,那喝酒的意义又在哪呢?
姜槐因为不放心,跟在楚纤凝的身边,看着楚纤凝推开房门,回到床上躺好。槐抓过被子,把她的身子轻轻盖住,楚纤凝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师尊?”
姜槐喊了这么一声,但没有半分回应。
“师尊……?”姜槐又喊了一声,心底的恶念开始悄悄生长。
楚纤凝仍旧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可她粉嫩嫩的嘴唇微张,就仿佛在邀请姜槐做什么坏事似的。
姜槐的耳边已经响起叮的一声。
【师尊楚纤凝对你的感情尤其复杂,起初将你视如己出,但你却在年岁里渐渐对师尊孝心变质,冰雪聪明的楚纤凝如何察觉不到这一点?但你们既是师徒,也算是半对母子。心慌意乱之下楚纤凝为你准备了与洛卿雨的婚事,本以为这样就能断绝你的念想,却不曾想如今你修为尽废,婚约也一并取消。】
【九幽婆婆的药方让楚纤凝至今仍旧苦恼不安,不知究竟是否应该与你双修,为你疗伤,她曾想过与你双修以后便自刎当场,却又担忧那时你心中有愧,因此更加不安。】
【如今师尊楚纤凝大醉一场,你对楚纤凝的粉嫩嘴唇垂涎已久,上回的亲吻并没有满足你贪婪的心,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岂可错过?】
【亲吻师尊的嘴唇,亲吻师尊的脸颊,亲吻师尊的锁骨,亲吻师尊白白嫩嫩的小脚。】
【奖励:低阶经验卷轴*10,积分*1000。】
姜槐扫了一遍面前的任务光幕,不知为何,他的心仿佛悄悄平静下来,他坐在了楚纤凝身边,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楚纤凝,沉默了好久好久,确信楚纤凝真的睡熟以后,他才轻声说。
“我……总猜不透师尊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
“可想来好像也是,人的感情本就复杂多变。从小到大师尊都待我极好,从来未曾让我受过半点委屈。是我太过贪心,总幻想有天师尊可以从此见我就笑,同我白头偕老。”
“或许是因为我,师尊才会如此不安。我总在盼望着师尊其实也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抱着这样的幻想一直舍不得放手。我知道师尊当初为我安排那门婚事的原因。其实师尊都拒绝过我了,我本也不该如此纠缠的。”
“可我却又总是想,师尊修剑这么多年,是否也会觉得冷呢?我想留在师尊身边,不让师尊再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练剑。”
“或许师尊说的对,我就是一个很贪心的人,等到师尊真正拒绝我的那天,我才会乖乖离开。”姜槐替楚纤凝将脸颊边的发丝拨开,再认真替她挪了挪被子,轻声说,“师尊好好睡,晚安。”
姜槐站起身,为楚纤凝轻轻熄灭了房间里的流萤石,走出门去。
屋内。
楚纤凝缓缓睁开双眸,清冷眸子里透出几分无奈,她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眼睫轻轻颤抖着,清冷眸子似乎泛起一小抹幽怨,很小声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小贱狗。”
………………………………
次日。
雾雨山林间,百鸟鸣唱。
姜槐早早便起来做了甜糯的豆沙糕,还有两天就要送洛卿雨回宗门了,所以多做些洛卿雨喜欢吃的。
吃过早膳以后,便要去准备今日的内门大比了,姜槐来到绝剑山,今日的比试便不是同时进行了,一次只有一场,他今天要打三场。
第一场他面对的是内门排名第三十七的刀修,他一共花了十五息时间。
第二场他面对的事内门排名第二十六的剑修,他一共花了二十四息时间,即便对方是结丹中期修为。
姜槐能明显感知到,有不少弟子对他的关注愈发多起来,他稍稍竖起耳朵,便能隐约听见前天关于他与洛卿雨在炼药山的传闻,天玄宗拢共就那么大,但凡发生什么热闹的事情,一夜间便宛若石子坠湖一般泛起波澜,人尽皆知。
姜槐的第三场比试,让他稍稍眯起眼睛,认真了几分。
因为他面对的是内门排名第三,荒剑山大弟子秦无垢。
秦无垢是荒剑山山门门主独子,继承了他爹的剑道天赋,自幼起便剑心通明,传闻他在十七岁那年,便彻底掌握了天玄十三剑。
几年前他还和姜槐一起参加过东域大比,也曾拿过第八的好名次。
但那一届的东域大比,魁首是姜槐,第二是洛卿雨,他们二人代表了整个东域月澜洲,让东域其它几个洲域三大宗门弟子望尘莫及。
让姜槐认真的原因是,这家伙也修行了无垢金身。
……………………………………
“姜槐师兄。”秦无垢一身青衣,站在台上,恭敬朝姜槐行礼。
“客气了。”姜槐还礼回去,同时也感知到了他外放的修为气息,结丹后期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进入元婴。
并且,姜槐还能看出来,他的无垢金身,也修行到了第七重。
宗门里从来都不缺天才,只是过去他的光芒太甚,掩过了太多天才的光辉,且秦无垢所修行的无垢金身,并非姜槐的改良版本,那是要实打实承受疼痛的。
秦无垢一眼便看穿,姜槐身上近乎没有灵气流转,但同为无垢金身修行者,他也感知出了姜槐的无垢金身,和他是在同一境界。
“姜槐师兄也是无垢金身第七重大圆满?”
“是。”姜槐轻轻点头。
“我想与姜槐师兄公平论剑一场。”秦无垢的表情温和儒雅,他从手中取出两把玄铁剑,接着便伸出手轻点在他身上,将窍穴暂且自封,不让任何灵气流转。
“好啊,那倒是我占便宜了。”姜槐接过他递来的那把玄铁剑。
“名次并不重要,只是想再领略一遍姜槐师兄的天玄十三剑。”秦无垢的声音温和如春风。
“好。”
姜槐是记得秦无垢的,秦无垢要小他一岁,过去的内门大比上便和姜槐交过手,平日里他都是自己琢磨剑道,遇到实在难解的问题,便会来向姜槐求教,但他也不是占姜槐便宜,每回来都会带上灵石当学费,姜槐不好意思收他那么多灵石,便让他偶尔给姜槐带点荒剑山上的灵果。
姜槐受伤以后他还来探望过姜槐,姜槐记得的,这么多年来秦无垢在众人口中一直都是温和儒雅的翩翩君子形象。
秦无垢握剑,向前一步。
姜槐也握住了手中剑柄,刹那间,寒锋已至。
秦无垢十五岁那年,便领悟了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剑意,剑意玄之又玄,他所领悟的剑意,他将其取名为弱水。
而他的天玄十三剑中,也完全融入了他的剑意,招式还是那么个招式,但在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要显得更加圆融如意,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恍惚间姜槐仿佛感觉到他的剑光宛若水流一般,似乎要将其尽数包裹,压的人喘不过气。
而在姜槐的理解里,剑意便是剑招练到极致以后,自身对剑的领悟,想要领悟的剑招的门槛有两个,一是心中有剑,二便是神魂的力量足够。
姜槐也早早领悟了剑意,要比秦无垢更早一些。但说来惭愧,他练剑绝不如秦无垢那般刻苦,他平日里花费在练剑上的时间,最多不过只有秦无垢的十分之一。
他的剑意领悟在八岁那年,师尊站在他面前,正式问他,他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姜槐答的也简单,他只想能手中有剑,不必被人欺辱,除此以外别无他求,顺其自然便好。
前世他的生活回忆起来只有一片灰暗,这辈子能够吃饱穿暖,甚至于还有漂亮师尊关怀,姜槐从来都不奢求太多,那时他总想不到该给他的剑意起个什么好名字,反倒挥剑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练剑天赋而恍恍惚惚,总害怕他这辈子的人生像是大梦一场。
想了一段时间,他便将自己的剑意取了个名字,叫做镜花。
时至今日他所获得的一切都可以归咎于命好,所以他向来小心翼翼,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不给自己招惹些什么麻烦,他偶尔会有这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般的感觉。
秦无垢的剑锋在姜槐面前闪动,但都被姜槐一次次挥剑格挡,他用的天玄十三剑,姜槐用的也是天玄十三剑,台下无数弟子看着两人以天玄十三剑论剑,从第一式到第十三式,两人出剑如斩钉截铁般坚决,丝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次玄铁剑相触,便腾起大片火星。
天玄宗上,有九成弟子,至今都未曾摸到天玄十三剑第十二式的门槛,可在秦无垢与姜槐手中,却是早已烂熟于心,宛若呼吸一般自然。
相同的招式,却也因为剑意的高低而有不同变化,两人总共论剑一炷香时间,将天玄十三剑尽数过了一遍,皆是后退半步。
秦无垢的剑锋触及过姜槐一次,玄铁剑在姜槐的无垢金身上留下了一道印痕。
姜槐的剑锋触及了秦无垢的身上十六次。
“相较于半年前,我进境了多少?”秦无垢并没有丝毫懊恼,而是真诚发问。
“感觉应该有五成,你的第十三剑又添了不少变化,对剑意的领悟也比先前进步不少。”姜槐如实回答。
“我还想再领略一遍姜槐师兄的月芒。”
“伤到可不好。”
“我解开窍穴灵气封锁。”
“好。”
于是秦无垢后退一步,将身上的灵气封锁解开,灵气护身其左右,而姜槐也握紧了手中的玄铁剑,月芒是楚纤凝银芒里的第一式,楚纤凝的银芒拢共三式,每一式也都只有一剑。
传闻月芒剑出,只见其影,不见其形,无非不过是这一剑追求极致的快。
姜槐握紧灵剑,屏息,虽无半点灵气,可这一剑他用了千百遍,无非是少了灵气加持,要比过去慢些而已。
剑出影随,风起云动,不过一瞬。
秦无垢的眼中闪烁过一道剑锋的白光,当他再低下头时,剑锋已经划破了他的灵气护罩,玄铁剑终究没法刺破他的无垢金身,玄铁剑碎,而他的心跳仿佛凝滞一瞬。
他愣神了约莫三四秒,最终低头苦笑,“我认输,看来想追逐姜槐师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姜槐摆摆手,“没,我已经是废人了,你往后路还长呢。”
秦无垢看着姜槐这般无所谓的模样,轻声道,“若是我也有姜槐师兄这般心境就好。”
“苦中作乐而已。”
秦无垢似乎想到什么,将声音压低几分,“我前些时日和李秋生论剑过,他的剑术分毫不必我差,传闻他爹爹为了这次内门大比,为他寻了不少灵药材,明日之战,姜槐师兄务必多加小心。”
“好,多谢。”姜槐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