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微微一怔，原本喉咙里那些严厉苛责的话，忽然就讲不动了。
她是很调皮，偷偷乱跑，还跟人赌俄罗斯轮盘，拿左轮抵着下巴开枪……可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他。
世上谁都可以觉得她不好，唯独他不能。
否则……真就成了畜牲。
李天佑低头苦笑，他揉揉幼龙委屈的小脑瓜，将她抱在怀里，一起去吧台买面包。
五分钟后。
“怎样，好吃吗？”
幼龙坐在窗边，支着脑袋，温柔似水地看李天佑狼吞虎咽。
李天佑嘴里塞满了东西，只好竖起一个大拇指，算作回应。这面包和吃法确实最合他口味，她真的……好懂。
“我就知道天佑一定会爱吃的。”
幼龙望向窗外，金眸中氤氲柔和的水光。
雾气弥散的甲板街道，寂静无梦。深灰色的薄暮淹没寥寥几个行人。月光倾城，烟雨如画，稚幼却散发浓浓母性光辉的少女，与这幕风景相映成趣。
“哈~~~切~~”
幼龙忽然揉揉眼睛，明显是困了。
她想伏在桌上，小憩片刻，刚卧下，就感觉被双坚实的臂膀轻轻抱过去，跨坐对方腿上。
“嗯~”
熟悉好闻的沐浴露香味，她并未睁眼，只是习惯性在孩子胸口蹭了蹭，结果龙角又不小心戳到孩子下巴，她忍不住“咯咯~”轻笑起来。
“妈妈。”
天佑柔柔的嗓音，她好喜欢。
“嗯~”
李天佑摸了摸幼龙的黑角，又轻捏那只可爱的尾巴尖，惹得幼龙受痒甩了两下尾巴。
最后，他附在幼龙耳边，轻声道晚安：“妈妈，好梦。”
好梦……
宛如催眠般的悦耳声音。
李修雯仿佛置身于一座安全的暖炉中，舒适地沉沉睡去。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吵的声音，是梦吗？
“始皇帝陛下，燕人荆轲，献《四海九州图》求见。”
困死了，好烦好烦。
滚远一点OK？
“扶苏，高，你们，为什么……”
她终于被这烦人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睁眼，然而，她竟发现，自己坐在空旷的悬空城里，面前只有一条洁白如雪的白龙，和一条鳞片墨亮的青龙。
她伸手，却只看到龙的利爪，上面是她刚刚喷出的鲜血。
诡异的回忆闪过，她的孩子、那条美丽的白龙、人人称道的公子扶苏，为她献上了不死药，她欢欢喜喜服下，却才知——这是一个险恶的陷阱。
“逆子……”
意识缓缓消逝，又逐渐凝聚，仿佛重启的电脑。
“妈妈？妈妈？”
又有人唤她。
她睁开眼，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能做“睁眼”这个动作两次。
视野中浮现出天佑英俊的面庞，一下子，刚因为梦而难受的心，又变得甜蜜起来。
“我睡了多久呀？”
她揉揉眼，用余光打量窗外。
此时天刚蒙蒙亮，未见太阳的辉光，也不见夜幕的娇柔，明月挂在远处，眼看就要被雾气淹没。
就连酒馆里的夜猫子，都已经回去睡了，赌桌前冷冷清清，吧台也只有寥寥两人在喝啤酒。
寂寥，冷清。
就如同“修”的记忆里，末日之战结束后，她孑然一身，混迹酒吧那段时光。每个早晨醒来，周围也是这么的萧瑟。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她现在不但是头快活又强大的龙，还有英俊可爱的小宝宝天佑。
很美满……
“三个多小时。”
李天佑捏了捏幼龙的琼鼻，这个暧昧的动作令两人心跳都莫名加速。
“都早上了……天佑饿不饿~？”
李修雯从孩子怀里跳下来，熟练地问孩子吃早饭，她扬扬手里的钞票，眉眼弯弯，顾盼若兮：
“饿的话，妈妈去给天佑买三明治吃。”
“还好。”
李天佑心中暖暖的，他刚想说什么，却被门口的风铃声打断。
霎时间，乌泱泱一大群人闯进来，为首是个身材高大的金发成熟男人，而后面跟着的……竟然是足足十六个头顶长角的龙娘。
男人被龙娘簇拥在中央，犹如众星捧月，那些龙娘的瞳孔都很怪异，下部微尖，上部凹进去，形成一个暧昧的爱心。
龙娘一进来，便叽叽喳喳闹成一团，瞬间改变了酒馆中的冷清气氛，反倒男人保持缄默，优雅地享受啤酒。
“戚……”
李天佑忽然听到，妈妈很不屑地“戚”了声。
随后，他衣角被拽了拽，只听幼龙毫不顾忌，用正常甚至偏大的音量说：“天佑你看……那个就是‘帝国’派系的龙骑士，和被他们驯服的表子贱龙。”
吧台的叽叽喳喳声骤然平息下去。绝大部分母龙都被这句话吸引，转过头来，流露羞愤或打趣的神情，场面忽然落针可闻。
“原来是只小屁孩。”有只母龙用英文嘟囔。
——然后便被那个金发男人掐住乳.房，施展惩罚。她不断哀声喊疼，但那种媚媚的嗓音，又令人总觉得有些怪。
“莉娜，我记得我说过，冲撞另一位龙骑士是绝对禁止的行为。”金发男人停止惩罚，用复古的伦敦腔训诫。
“是……大人♡。”
全程李天佑都没听懂，因此表情很是莫名其妙。
李修雯倒是听得明明白白，不过她虽然讨厌混血种，但对这种虫子折磨混血种的行为依旧感到厌恶，她嫌弃“呸”了句。
金发男人却是看都不看李修雯，就好像这只母龙在他眼底，只是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
他端起酒杯，饶有兴致地与李天佑搭讪。
“很荣幸见到你，同僚，有兴趣喝一杯吗？”
见李天佑一脸茫然，他把这句话换成日文、韩文、中文，分别来了一遍。
直到变成中文，李天佑才勉强听懂这发音扭曲的外国腔，他摆摆手，“不了，未成年，家长不让喝。”
“你是‘学院’的学生？”金发男询问道。
李天佑犹豫几秒，还是点头，“对，我母亲好像说……你是帝国人。”
金发男却爽朗笑：“的确，但不用在意，帝国与学院虽然不对付，天下龙骑士却始终是一家，传承光明也是柯里昂家族的信条。”
他伸手，“雷泽，来自英国，隶属于帝国第二骑士团。”
“哦……李天佑，来自东方。”
李天佑敷衍握了下，他有些摸不清这个人的目的，因此态度有些戒备。
此时，雷泽目光落到幼龙身上，发出了遗憾的叹声，他不禁摇头：
“天佑老弟，恕我直言，契约一头幼年期的小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不仅难以驯化，实力也极为弱小。”
“正巧，我们柯里昂家族世代贩龙，在整个屠龙者领域口碑极优，支持分期付款，你要有兴趣，不如……”
“咳咳咳咳——”
李天佑差点把刚喝的奶昔给吐出来，被这人雷得不行。
好家伙。
龙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