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希视角】
“开什么玩笑!!!”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洛琪希甚至略显嘶哑的咆哮声:“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绝不相信!”
“我不是在开玩笑。”
希瓦莉尔叹息道:“但是,这样的反应也完全正常。所以,我有一条提议——”
“休想交出艾莉丝!先跨过我的尸体再说!”
洛琪希像是护崽的母鸡一般,把如遭雷击的艾莉丝护住,正面对峙着一脸忧伤的希瓦莉尔,甚至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魔杖,如同引而未发的剑士一般:
“希瓦莉尔女士,如果这不是一个玩笑,你带回这么恶劣的消息有何居心?你如果没有把这个团队当成过家家游戏的话,哪怕真的有这条消息你也绝不会……”
“我刚才的提议当然不可能是交出艾莉丝小姐!”
希瓦莉尔看起来也微微地恼怒了:
“的确,我空口无凭却带来了这样的坏消息,你不去怪罪这个自称所谓「永恒」之恶魔的元凶,却来怪罪我这个带来坏消息的信使?你爱护艾莉丝小姐的心情好得很,这份心情要是能为你辛苦探路的队友分出哪怕十分之一就更好了,哪怕不用像对付敌人一样,用魔杖指着我呢?”
“……”
洛琪希怒容不减,反复深呼吸好几次以后,这才慢慢地将紧握魔杖的手松开。我也为之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瞬间,洛琪希就抛出了重量级的宣言:“信使和元凶,当真不是同一个人吗?”
洛琪希,你在干什么啊,洛琪希!
我也有点生气了,但伴随着怒气的也有不少宽慰。洛琪希果然还是面冷心热啊,对艾莉丝的爱护也绝对是真情实意,这是好的,没有任何坏处!嘛,现在仅仅是因为过于爱护,一时失去冷静而已,交流一番就能重归于好吧!
“……”
希瓦莉尔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赛菲小姐,你都发出了这样的控诉,难道不应该是你来提供证据吗?你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说我不是凶手你就信了?”
“事到如今又好意思称呼我赛菲小姐了?”
洛琪希紧紧瞪着希瓦莉尔:
“前些天在伯雷亚斯宅,你不是准确地报出了我保密已久的真正名字吗?没错,各位,赛菲·戴比路克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方便商会工作的假名而已,不是我的亲生父母给我取的名字!我的真名已经隐匿多年!我来到菲托亚领以后才第一次见到希瓦莉尔女士,除了工作以外毫无交集,可希瓦莉尔女士你对我的过去相当地了解啊!”
啊……!??
我震惊地扫视了一眼营帐,然后更加震惊的是,只有靠在我身侧的希露菲,露出了同等程度的惊讶!艾莉丝看起来开始缓过神来了,一脸痛苦的表情但却不惊讶;就连玛奇玛,现在也仅仅是十指交叉托腮沉思,一脸严肃的表情但也不惊讶!
希瓦莉尔知道赛菲就是洛琪希,很早以前就告诉我了。但是艾莉丝和玛奇玛也已经知道了?艾莉丝这边姑且还好解释,洛琪希与她关系那么密切,玛奇玛又是什么情况?明明队伍成立的那一天,洛琪希的商会卡片上登录名也是假名!难道这个商会有什么后台实名的档案,而玛奇玛是可以查档的老资历,事后她自己把洛琪希的真名给开出来了?
“拜托……赛菲小姐。那时我也一时冲动,是我的不好,我会尽力补偿的,所以能不能先谈更紧要的——”
“我觉得,关于奇妙结界的真凶,以及「秘密皇帝」的真相,很有一番谈论的必要!”
气头上的洛琪希毫不买账,斜了我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直指希瓦莉尔的面门:
“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招惹你,甚至没有意识到你潜伏到我的身边。希瓦莉尔女士,你单方面地拷问我,殴打我,要不是骑士团长也来助阵,我会被你折磨到什么程度?你该不会以为我转头就忘了吧?哦,你显露真面貌的样子,黑漆漆的真的很有压迫力啊,连称呼团长都是叫他小亚历,那我是不是应该这么称呼你——希瓦莉尔大人!?”
洛琪希愤怒的控诉,让我的头脑陷入了彻底的空白。那天晚上?哪天晚上?从罗亚灾变爆发以来,直到希瓦莉尔降临我关押玛奇玛的地牢和我再会,这中间发生的一切希瓦莉尔都对我说过了,可是有发生过这种事?折磨?拷问?
“那,那个……或许是有一些误会也……也说不定……”
拜托了,希瓦莉尔,你说一句话啊,你哪怕只要说一句“没有这种事”,我会百分之百无条件地信任你的啊!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你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哦,误会吗?我可是在伯雷亚斯宅塔楼的顶层,被打到坠楼,稍有差池的话我就要横死或者残废!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你管这个叫误会!?”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希瓦莉尔这副愧疚的沉默模样,不管怎么看都说明洛琪希刚才的控诉确有其事!我的脑子已经快要烧了,完全想不到为什么希瓦莉尔会背着我对洛琪希下这样的狠手……但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再让洛琪希说下去的话……
艾莉丝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她扫过来这边的眼神,无论是看向希瓦莉尔还是看向我的眼神,都确凿无误地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这个成立了还没多久,连第一个商会任务都没有做的便宜团队,已经彻底爆发四散了!
“对不起。”
希瓦莉尔低下了头,对着洛琪希深深地低下了头,额尖几乎要触及膝盖的地步:“对不起……我那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我以为你更加接近洛芙蕾丝商会的核心,以为你知道「秘密皇帝」的身份,所以才干下了那样的事……对不起!”
“啪——!!!”
清脆的响声在营帐中响起。
双眼血红的艾莉丝状若森罗,高举着的手掌还要挥下第二次。而我则拿出了所有的反射神经,拦在了希瓦莉尔的面前,代替她挨下了那一耳光,不闪不躲也绝不反抗。艾莉丝的成长真的很恐怖啊,现在我头晕目眩,口鼻流血,除了铁锈味就是火辣辣的剧痛,光是站直了身姿就已竭尽全力——
“鲁迪乌斯君!!!”
“鲁迪!!!”
“鲁迪乌斯?”
剩下的人全都有了反应。就连一直沉静到现在的玛奇玛都抬起了脸,而希瓦莉尔跟希露菲都被我使出全身剩下的所有力气,狠狠地拦在了我的身侧,不让她们面对艾莉丝。
诡异的沉默没有超过三秒。艾莉丝大喘着气,暴怒的眼神没有衰减丝毫,对着我只说了一句话:
“让开。”
而我就算再被那眼神灼伤,也拼尽全力维持着与她的对视,低声说出了我的回复:
“是我,不是她。”
“你——!!!”
艾莉丝从牙缝中挤出恶鬼一般的啸叫声,第二次挥下的耳光,被从我旁边钻出来的希露菲啪地单手接住了,如同钳子一般紧紧扣住手不松开分毫。
“放开。”
“我拒绝!”
“我叫你放开,希露菲小姐!”
“我偏不放开,艾莉丝小姐!”
“怎么了,啊?很心痛?很委屈?亲爱的鲁迪和希瓦莉尔老师委屈得很,明明他们才是欺负人的一方?”
艾莉丝看起来仍然愤怒值拉满,一边拼命试图抽出她的手,和希露菲角力,一边以几乎要亲吻上了的距离将脸凑了上去,瞪着希露菲咬牙切齿地说道:
“真好啊,真好啊,从天而降一个这么能打的家庭教师!你最亲爱的老师就没有被欺负过吧!换了你的老师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你会怎么做,你还会像现在这么冷静,这么讲道理吗,啊?回答我,希露菲叶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