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听点是任贤使能,说得难听点就是摆烂摸鱼。
云飞霞这个清心峰主已经懒到连门下弟子犯了错,责罚也要交给别人来判断的地步。若非她修为高,又有沉鱼落雁之姿容,风评怕是早就差得没边了。
邢莫邪没有离开,继续说道:“回峰主。弟子犯的错,旁人无权责罚。弟子是为昨日殿内之事而来。”
“你说什么!”云飞霞猛地坐起身,罕见地抬高了音量,漂亮碧蓝色灵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你说……什么?”
——昨日殿内,那岂不是只有那件事?难道不是天儿,而是他……?
——不、不会,不会是,不能是。
云飞霞常年宅在清心殿,社交经验不足的一面暴露无遗。
她的脸上先是一阵惊慌失措,随后闪过一抹缺少血色的绝望,接着转变成愤怒。像极了闽菜中的一汤十变。
整个清心殿都在云飞霞的灵力波动下震颤,大量灰尘从房梁和瓦片的缝隙中落下。
邢莫邪愈发觉得这云飞霞也是个有趣的女人:“回峰主。叶师兄说了,由于弟子前晚请大伙儿喝的药酒,害峰主昨日在殿中中毒。弟子听闻之后是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特来向峰主请罪。”
大殿的震动停止了,云飞霞微微抬眉,神情舒缓下来:“哦,喔,你说的是这件事啊。哦,是啊,此事确实是你不好。”
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愧疚,因为她刚才已经准备出手击杀路仁甲了,在不选择听他做任何解释的情况下。
邢莫邪心道,这便宜师傅老大不小了还像个青春期的小丫头一样喜怒形于色,意识到搞错了之后甚至还不知所措了一下,真可爱呐。
身为一代魔尊,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亦妙不可言,而在与天道相争的闲暇之余,欺负一下这种可爱又有趣的女人,亦不失为一道令常人羡慕的情调。
邢莫邪用拱手的动作掩饰嘴角坏笑,明知故问道:“峰主,若不是这件事,还能是哪件事?”
“啊!”云飞霞一激灵,回想起在无法动弹的那半个时辰里,被颠来倒去地对待,脸就止不住地发热:“没事。当然只有这件事,只会是这件事。”
云飞霞顾左右而扇风,以为很好地蒙混过关了,但这种自欺欺人别说是骗过邢莫邪,就连八岁孩童见了都知道她心里有鬼。
邢莫邪知道她在回忆什么,其中细节他就比她更清楚。
邢莫邪感到一抹激动。但这不是悸动的感觉,而是鬼.畜之心在蠢蠢欲动,如此可爱的一个便宜师傅,仿佛稍微欺负一下就会玩坏似得,真不错捏。
“峰主,弟子很想受罚,但清心峰的门规就没有一条能对应此事。”
当然不会有对应啊。
不管是趁峰主无法动弹把她搅了,还是因请师兄弟喝酒而间接害峰主麻痹,这种奇葩的事怎么可能出现在门规范围里?
完成散热的云飞霞躺回枯木上,抬起素手晃了晃:“罢了,你请师兄弟喝酒也是好意,本峰主不与你多做计较。你退下罢。”
“峰主宽宏大量,但弟子心中难平。思来想去,弟子还是得补偿峰主才行。”
“唉,都说了此事揭过……”只要是和叶天无关的事,云飞霞都觉得麻烦。
邢莫邪表情坦诚、真挚地说道:“弟子拿不出什么能入峰主法眼的东西。唯有早些年在外界游历时,跟按摩仙人学了一手推拿之术,愿为峰主揉开疲惫、去乏解困。”
推拿之术?云飞霞想也没想就拒绝:“不必了,退下罢。”
让天儿之外碰她身子,这种事想想就别扭。
邢莫邪露出老实巴交的表情:“真的不用吗峰主?弟子刚才见峰主坐姿不正,便觉得是常年卧居殿塌之上带来的影响,长此以往就算是修士也会留下隐患,甚至破坏体态之美。峰主大可下地走几步,看看是不是腰酸背痛?”
“诶……好麻烦啊。”云飞霞虽然嘴上抱怨,却没立刻将他赶出去。
若是放在早些年,她才不在乎什么体态之美,外人对她“玄天仙宗两艳”的称呼,在云飞霞看来毫无意义。
外表的美丑又不影响修为,梳妆打扮还很浪费时间、精力,她最讨厌这种麻烦事了。
但随着叶天逐渐长大成人,云飞霞也在不经意间,开始对自己的外貌上心了。
于是云飞霞就照着邢莫邪所说,久违地从神树枝杈上下来。
她站直身子,正打算迈开腿走两步,好叫这烦人的弟子赶紧滚蛋,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腰酸胯疼弄得轻“诶”了一声。
“怎、怎么会?”云飞霞震惊,她堂堂化神后期大能,怎会如上了年纪的凡人般浑身酸痛?
若是身子有落下什么病根,时常用内察之术内视周身的她又岂会察觉不到?怪哉,怪哉。
飞霞仙子绝美的惊慌神态,差点将魔头逗笑。
邢莫邪就猜到便宜师傅在这方面知识欠缺。昨日他享用极品水灵根时就没手下留情,而云飞霞在此前对吃禁果一无所知,经历完那般剧烈变化,又岂有不腰酸的道理?
云飞霞一直没察觉,无非是因为这懒虫一整天都躺着没动。现在突然站起,后劲不就来了吗?
因为腰酸腿软,云飞霞脚下一个踉跄。
化神期强者不会真的跌倒,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邢莫邪一个身法冲上台阶,上手扶住了可爱师傅的润玉素手。
“峰主当心。”
“!”云飞霞在被他碰到的时候心头突然紧缩一下。
——怎么回事?为何我的心会跳那么快?我和这个叫路仁甲的弟子见面对话应该还不超过五次,为什么我碰到他,会比与天儿肌肤相碰更加紧张?
云飞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知道眼前之人给她一种很独特的感觉,让她内心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