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天已经大黑了。

那台银色的动力甲被托丽从路边车上扯来的防水布盖好,找了个没人用的车库停好,做了个假账户把车库划到名下。

好累,真的好累。

小蝎子刚一进门就被缇娜扯着脱光外衣塞进了被窝。

可她还不能睡,为了确保那台动力甲没问题,她还得接着超频接着保持自己心脏炸弹不炸,让远处跟动力甲在一起的托丽跟那银色的动力甲样子的服务器连接,再借用托丽的义体超频给它来个从头到尾的大清洗,彻底把这台动力甲变成自己的形状。

屋里的缇娜还在忙前忙后给自己盖湿毛巾,弄清水,江荷今天也不打算走了,就待着她们宿舍睡,如果小蝎子出了点什么问题她也好快点儿来,有个照应。

小蝎子一个歪头喝了一口缇娜递来杯子里的热水,忽然撇见旁边似乎有红光闪过。

她皱了皱眉,小脑袋飞速思考。

那里是,我的包来着,里面有什么来着...

对,那把枪。

那把姐姐给的叫碎玉的锁头枪。

它为什么会闪红光?

可都是闪红光,那枪跟大黑天造的动力甲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红光是什么寻宝指示器,哪里有宝贝哪里就闪光?

之前因为怕贸然入侵姐姐给的枪触发什么反入侵程序,小蝎子一直没机会让托丽超频给那枪上上强度。

现在它又突然闪着红光,不对,小蝎子突然意识到,是只有她能看见它闪红光。

事情得从这块思考,这红光是只有她能看见的,波江座和缇娜对这些闪着红光的东西都毫无反应。

也就是说,不是这些东西突然开始闪红光,是她在眼前变得黑白之后能看见这些东西闪的红光。

这也意味着,似乎看不见颜色不是重点,而能让她清晰的看到红色才是重点。

这似乎是一种,一种正向的能力。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不是她开始坏了,而是她一开始就坏了。

而她却在逐渐掌握这具身体的同时在自我修复。

她会无惧疼痛,能看见特别标识的红光,正是因为她现在开始找回了这种能力。

是这具身体的能力么?这具能装下流窜ai的身体难道不如宣传的那么简单?

可平常用起来跑不动跳不高,就连最重要的端脑都办不了大事。

奥克莎,心灵计划。

一个把死人造成ai再装回身体里的计划。

就这么简单,就连她自己的端脑里自带的说明书都是这么写的。

也就是说,是有人不想让她,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沙夏知道这种事情。

这意味着什么?她是为了什么而必须存在的?或者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蝎子知道,修改ai意识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她自己的上升就能做到。

或者说,上升一开始就是为了修改ai意识出现的,能够将联网的意识一并上传变为ai只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副作用。

现在仔细想来,虽然姐姐已经是顶级佣兵之一了,可是在几个月前根本就没有听过夏沙这个名号,而妹妹沙夏在心灵计划里变成合成人早都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记忆里沙夏死的那天床边趴着哭的姐姐看起来就跟现在沙夏的样貌差不多大。

而她在记忆里的病床前根本就没有看到父母的存在。

一个不在意孩子的父母怎么会花重金找到设施看起来就贵到不行的医院,并且在死后将她造成合成人继续延续她的生命呢?

到底是谁出钱将自己......将沙夏造成的合成人。

到底是出钱将自己和姐姐抚养长大。

自己又为什么会残破不堪的丢在垃圾堆里自生自灭。

好烦,好多问题。

她知道姐姐一定知道什么,但却选择不跟自己说。

可姐姐那如蜜糖般的温柔并非虚假,沙夏能感觉到,趴在她怀里大哭的安心感与解脱感。

她不说,是为了保护自己么?还是有危险正靠近着她们姐妹,而姐姐不想让没有反抗之力的妹妹担惊受怕,所以选择自己去解决?

小蝎子能确认的只有一点,姐姐是为了自己好。

可她不喜欢这样,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姐姐在野地是否安全,是否能睡得安稳。

她明明想成为沙夏,因为这身体能感受到的沙夏的意愿想去帮助姐姐,可却因为自己力量的来源是蝎子而无从下手。

她突然想到了那架动力甲。

如果我不行的话,它可以么?

如果我用动力甲去接近姐姐帮助姐姐呢?

那并不是自己的力量,那并非她的妹妹沙夏与她并肩。

但确确实实可以能帮得到她,帮得到自己孤军奋战的姐姐。

如何在跟自己不扯上关系的同时得到姐姐的信任呢?

如果她可以不用沙夏的身份,用,用什么呢?

流窜AI。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个占据了动力甲的流窜ai,四个月前被蝎子的上升杀死,因为生前是黑客,所以想到了藏进动力甲躲藏,终于在伪装许久经历万难逃出了公司的机库,却因为依旧不想失去人类的身份而开始伪装。

一个打开面甲却没有人操作的动力甲,因为他是躲进盔甲里的流窜ai。

就像古堡里占据盔甲的死者灵魂那样,如此合理。

他是ai,可他依旧想成为人类,所以用这台动力甲接着装作人类活动。

如此合理,如此完美。

让一个变成流窜ai的原人类饰演一个变成流窜ai的原人类。

简直是本色出演。

只要再,再小小的制造一个巧合般的相遇,一个舍身而出的危机,一个秘密的不经意间的泄露。

她化妆成的本色出演的他便能以她的朋友,她的战友的身份与她并肩,与她同心而战。

她好开心,嘴角不由得勾起笑容。

终于,能帮得上忙了。

两辈子又或是算上现在的蝎子。

整整三辈子对姐姐的亏欠,让她不由得泪眼朦胧。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眼角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流过耳旁,砸在枕头上,濡湿了枕巾。

沙夏缩进了那床有着太阳气息的灰色被子里,蜷起身体,感受着那气息的包裹。

那是姐姐的味道,她最爱的也是唯一的亲人。

现在她终于,终于能成为她合格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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