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来看着心情大好。”
乾宁宫内,檀香缭绕。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闻着檀香的味儿,享受两个宫仆分别给他捶背捏腿。
“且瞧她那眉眼间的娇媚,应是与男子有关。”
说着,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轻品香茶。
“那儿臣恭喜父后,贺喜父后,皇姐她终于要册封凤君了。”
站在一旁的白沅微笑着柔声说道。
“能否册封为凤君还不一定,但做个侍君应该卓卓有余。”
太后皱着眉头,一手掩嘴,轻咳了两声。
会被姝儿私藏起来进行苟且之事的,身份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不过就是个低贱的男宠。
给他个侍君的位置,都已经算是攀高枝了。
“倒是你,沅儿。据闻你也有了心仪的人,不再记挂着那司家养子了?”
他向来都清楚自己两个女儿的心意。
她们同样喜欢着司卿,所以才导致这么多年了,身边都还没有别的男子。
可现如今,竟也都同时开窍醒悟了?
倘若是真的,那自然是极好的。
然而……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嗯……也是不久前的事。”
白衣女子轻轻点头,那眸底的笑意,任谁人看了都会明白她此时的心思。
“思瑜呢?你对他又是如何?”
太后本想让谢思瑜进宫做凤君,可眼下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他听闻了朝上的事儿,又见谢思瑜的一门心思都在白沅的身上。
就想着,如果思瑜能够嫁给自己的二女儿也不错,毕竟白沅到底还是个祈王。
“我对瑜弟弟,就是犹如姐弟之间的情谊,再无其他。”
没有半点思索,白沅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谢思瑜的心意。
“真是再无其他?”
太后轻挑眉头,语气里有些不满。
也没听见她现在与哪家的公子走得比较近,该不会是个障眼法,以来推脱自己的吧?
可再细看白沅,她的状态不错,没有了以前的疲态,身上的浓郁香气也消失不见了。
他记得那浓郁香气,是司卿最喜欢的,因此沅儿才会一直佩戴在身上。
但是此时没有了,不就代表着她已经放下。
“是。”
白沅的眸底依旧有着笑意,可那眼神却是坚定了不少。
“不知沅儿现在的心上人是谁家公子呢?也不带过来给哀家瞧瞧。”
太后娇嗔,话中带着哀怨。
“尚未成事,儿臣不敢妄动。况且,也不知道那公子喜不喜欢沅儿……”
“那公子该不会是个寻常百姓吧?”
按白沅那清高的性子来看,太后多少能够猜着个一二。
她温柔大方,可也其实不喜欢与那些公子哥儿打交道,她嫌他们娇气,事情也多。
“……”
白沅没做回答,但眼皮子却动了动。
“沅儿,你身份高贵,若是个寻常百姓,定不能够做你的王夫的,他们不配。”
言下之意,喜欢可以,但选做王夫,不行。
那司卿只是个养子,其实严格算来也是不够格的。
“儿臣明白的。”
嘴上说着明白,然而白沅却再没有别的行动。
“思瑜他身子近日似乎不太好,都没法进宫来陪哀家了,不如你就替哀家去看望、看望他罢。”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这个媒,自己是做定了。
“我会的。”
“哎,也不知是不是随你们母皇的,性子都一样倔。哀家倦了,想歇息了。”
又是轻轻叹息一声,太后下了逐客令。
“那儿臣改日再来陪父后。”
……
“臣妹参见陛下。”
刚前脚迈出乾宁宫,白沅就在路上撞见了恰巧来访的白姝。
“二皇妹是刚去陪完父后?”
白姝站在白沅的跟前,笑着问道。
她在旁人眼里,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的印象,鲜少主动去接近谁,也没有谁敢主动靠近她。
尽管她先前是太女,如今又是当朝的皇上,可她那生人勿近的气息就是让人心生畏惧。
此刻,她嘴上的笑容竟少了几分讽刺,甚至还多了些许的包容,真是难得。
难道真是发生了些什么好事?
“是呢,父后说他倦了,我便也回去了。”
白沅亦以浅笑回应,可她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若不细心去听,是无法察觉的。
“难道果真如父后所说,陛下有喜事将近?”
“此话怎讲?”
“陛下看着心情大好。”
瞧着就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皇姐脸上的笑意越是明媚,白沅的心头就越是被刺痛。
还有那无法掩饰的娇媚……
“不过是前阵子的头疼好了许多。”
白姝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打发了白沅的问话,但她的态度也确实是温和了许多。
那是因为派出的探子已经查过,青衣口中的家事是真的。
如若有假,她可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好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陛下以后还要多保重凤体才是。江山社稷系于陛下一身,您凤体安康,才是万民之福。”
白沅这话讲得真切,却偏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别扭。
“多谢二皇妹关心。既然太后已经歇息了,那朕也不去打扰了。”
白姝抬眼看向头顶之上的蓝天白云,顿觉自己的胸怀畅快了不少。
“今日的天气不错,不如二皇妹陪朕走走罢。”
“这是臣妹的荣幸。”
白沅顺从应下。
“那司家养子他……已经失踪了多年,生死未卜。”
走着走着,不知为何,白姝竟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多半来看,怕是早已遭遇不测了吧?”
“恕臣妹愚钝,不懂陛下这话是何意。”
白沅依旧笑着,可双眉也在微蹙。
“如若过些时间再找不到,朕打算替他把灵位给设了。可他毕竟是你的未婚夫,就想问问你的主意如何。”
“……陛下说的在理。”
“那二皇妹的意思是答应了?”
白姝望着白沅,暗中打量她的反应。
她这死心眼的妹妹,是真的已经彻底放下司卿了吗?
“嗯,那也是没办法的。音讯全无,生死未卜,若替他设个灵位,或许他的养母心里也会好受些。”
在白姝的追问之下,白沅不得不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天色不早了,臣妹不好再留在宫中,今日能够有幸与陛下同游,实是高兴。”
“嗯,朕也一样。”
待穿着一袭凤袍的女子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以后,白沅那身温婉的气质也在霎那间变得冰冷刺骨。
好在周遭没有别的人,不然定会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