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在乡村越来越破烂的公路上，陈意和魏念池让出租车停了下来，两人向着一旁的山林小路走去，小路又走了十几分钟，魏念池指给陈意，陈意才终于看到了苏言希的家。
两层的砖瓦平房，除了正面，其余的墙上都没有瓷砖，可以看到裸露出来的的水泥墙壁，青苔在墙壁四周生长，后面是山，门前拴着一条老狗，正汪汪汪地叫着，大门紧闭着。
如果不是有一条狗不停地在叫着，陈意甚至根本不觉得这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先看我的吧，我有经验。”
魏念池走上前，砰砰砰用力敲着大门，旁边那条老狗窜了出来，可是窜到一半就被链子链住，只能不停地叫着，伸出前爪都碰不到魏念池。
“出来！”
不知道敲了多久，一直到陈意都觉得里面没人，几度催促魏念池回去的时候，大门终于打开。
那天向陈意问路的农妇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凶神恶煞地看着魏念池和陈意，用几乎是吵架的口气说着。
“吵吵吵！”
“一看又是你这个人。”
“苏言希管你什么事情！”
“你这个小女娃好不知羞，天天缠着我们家苏言希。”
“还有你！”
“苏言希是不是跟着你不学好的？”
“要不是苏言希出去读书跟着你们不学好，现在早就嫁人带彩礼回来了。”
“不许再来敲门了！”
“不然我拿扫帚把你们都给打出去。”
苏言希的母亲举起身后的长扫帚，恐吓道。
大门被哐当一声关上。
“报警！”
“气死我了！”
“每一次都这样。”
魏念池刚刚本想要反驳说些什么，可是苏言希母亲关上门的速度实在太快，让她又像是上次和陈意那样吃了个哑巴亏，不过她转过身就开始拨打手机电话。
“又是你啊。”
“嗯。”
来出警的二人看到魏念池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看上去处理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开门，警察。”
这一次，苏言希的母亲又换成了当初向陈意问路的神情，格外淳朴可怜，众人一坐在板凳上，她就开始诉苦。
从苏言希的出生，一直到现在高中，吃了多少，用了多少，穿了多少，哭诉着她的不容易。
“大娘啊，还是孩子读书重要些。”
一名胖胖的警察实在受不了苏言希母亲的唠叨，开口说道。
“可是现在不是高中了吗？”
“也不是义务教育了。”
“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苏言希去的可是市里面最好的学校，那里的楼房都有好高哦。”
“里面的人全是像这些小姑娘一样大手大脚的花钱。”
“苏言希就是跟她们学坏了。”
“现在都不听话了啊。”
“你撒谎！”
魏念池站了起来，眸子里怒火燃烧着，指着苏言希还在哭诉的母亲义正严辞地说。
“初中苏言希的奖学金都给家里面了。”
“那时候市区就因为成绩优异，邀她去读书了。”
“如果不是县城里面初中的学校找到你们承诺给你们钱，她早就去了。”
“你们就是因为没有拿到钱，才这么说的。”
“苏言希上初中就一直靠自己挣钱了，现在你们觉得苏言希给你们挣不到钱，就把她给绑了回来。”
“小姑娘，你可不要乱讲。”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小，怎么懂我们大人的苦哦。”
“警察同志你看她，好吓人。”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啊。”
苏言希的母亲用袖子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魏念池气得牙痒痒，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还是陈意将她拉着坐了下来。
“虽然现在不是义务教育，但是孩子的学习还是很重要的，如果能让孩子读书的话……”
那名胖胖的警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言希的妈妈打断。
“我也知道，可是你看我们家，根本就没有钱了哇。”
“你看隔壁村那个小芳，不就是初中没读了回来的吗？”
“她家条件还要比我们家好诶。”
“苏言希学校里面学杂费全免，生活费她自己挣，根本不需要花你的钱！”
魏念池又站起来反驳道。
每一次来到苏言希的家里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听着苏言希的母亲胡说八道，还不如让她去听一整节数学老师的课。
饶是多年基层的办案经验遇到各种胡搅蛮缠的人修炼出来的气度，那名胖胖的警察才忍住没有将隔壁村小芳是考到中专，一年学费一万八甩到面前还在装着哭哭啼啼的苏言希母亲脸上。
他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心里想着如果我的女儿这么争气，考到市区里面被这么对待的话，他肯定跟对面拼命的心都有了，这名母亲到底有资格去当一个母亲吗？
但他到底还是平复下来了情绪，微笑着说。
“你看，这个小姑娘也说了。”
“我不管，反正现在不是义务教育了。”
“让我娃儿不读书又不是违法的事情。”
“你们要把我抓走，就抓我嘛。”
苏言希的母亲将手伸到警察的面前，彻底不讲道理了，她离泼妇也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下警察也没有办法了。
“唉。”
“小姑娘，你心还是好。”
“只是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胖胖的警察看着魏念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一家子都是可怜人，苏言希她爸去到城里面就跑了，就留下她妈，她妈家里受不住村里的闲言碎语就把她妈嫁给了村里面这个有了名的光棍泼皮，才闹成这个样子。”
“今天还是上课时间吧，你们跑过来，赶紧回去吧。”
“市区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我们以后会多关注苏言希的。”
“你放心。”
“嗯。”
魏念池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一次连报警都拿苏言希的母亲没有办法，等到警察走后，她用胳膊肘了一下陈意，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小姐，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陈意没有理会魏念池的阴阳怪气，而是盯着眼前的房子问道。
“苏言希住在哪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