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宗五大圣地，剑峰以武为尊，遍地武痴；音洞长袖善舞，以阵闻名；药谷潜心炼药，平静祥和；符海偏居千湖之地，不干正事；而兽岭占面积地为五圣地之最，只因谷内养着万千头灵兽。
初来的妖奴都会划归到兽岭名下进行管理，可地位连谷里灵智未开的灵兽都不如。
兽岭的章瑞，时年九十八，却仍旧是张中年人的脸庞，身形健硕，毫无衰败之感。
他在奉天宗潜心修行，已隐约触及万象境的门槛，是兽岭内颇有名望的长老。
平日里总是端着张和气脸的长老，今日难得面露迟疑。他看着桌上的方盒，里面是他需要的珍贵灵药，又看眼前的人，眼中还是难掩犹豫。
“你确定，真想要那妖奴管事之位？”
章瑞凝重问道。
对座的少女，身着一袭绛红金织牡丹锦裙，头戴玉蝶金步摇，面色肤白胜雪，巴掌大的鹅蛋脸，搭上玲珑有神的杏眼，尤为青春俏丽。
韶晴川点头应道：“是。”
“为何？”
“自然是为了之后能接管珍宝阁的生意。”韶晴川眼神坚定。
看着她，章瑞想起那位“旧识”。曾经灵柩域上拥有盛名的美人，拒绝了人皇的求娶，毅然嫁给珍宝阁大当家，而她的孩子继承了她的美貌，如今已是越发耀眼。
唉……
他确实曾经心慕那人，可如今她的孩子都已这般大，也该是时候放下心中执念了。
章瑞叹气道：“宗规并无规定，只能由兽岭弟子去管理妖奴。既然晴川你想要，那位置就给你了，况且你原本也是兽岭的弟子，是我……”
“张长老，”韶晴川打断他的话，“去符海，是晴川自愿的选择。”
章瑞摇头，不再谈此事。他起身从书案上取了块玉牌，以灵力做引，留下自己的口谕。
做完后，玉牌交到了韶晴川手上。
“凭此令去石山交接便可，这礼我可就不能收了。”
“晴川谢过张长老，”韶晴川收下传令玉牌，恭敬地礼盒往前一推，“这是娘亲的吩咐，如果张长老拒绝，晴川没法和娘亲交代。”
“你娘……”章瑞几度欲言又止，可最终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无奈道，“罢了，那这礼我就收下，你去石山交接吧。”
韶晴川谢过，起身往屋内走去。
“晴川！”
韶晴川停下脚步，转头不解地看向章瑞：“张长老，可是还有何吩咐？”
章瑞脸色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开口道。
“你去做这管事没问题，可你要记得，妖奴毕竟非我族类。”
“……是。”
韶晴川应道，转身离开。
直到她出了门，绷紧的肩膀顿时塔下，端正的脸也松懈下来。
“装得可真累……”
韶晴川拿起手上的传令玉牌，脑海中全是那个锦鲤妖装弱博取唐玲嫣同情的模样，心中顿时愤懑难当。
“臭锦鲤妖，如今你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
管事王兆平在妖奴住所外等了有一段时间。
他就坐在屋外不远处的山石上，手上兜着酒葫芦，兜着腿打量来往的妖奴，看向女妖时，更是不掩饰其中的欲念。
妖奴们知他是管事，反抗不得，只能低眉顺眼地走过。个别的女妖倒是故意扭着胯靠近，又被王兆平嫌恶的拂开。
不得劲。
看了好一阵，他索然无味地灌了口酒。
“啧，那锦鲤妖和藤妖哪儿去了，怎地还不回来？”
他咋舌抱怨，心中却不断浮现出早上集合时的惊鸿一瞥。
虽然难以启齿，可想起那两妖奴——藤妖婀娜有致的身姿，以及那锦鲤妖清纯无辜的脸与多情的眼眸，他承认自己已经挂念上了。
王兆平心知这等模样极品的妖奴很快就会被盯上，如果他不借着自己身任管事的便利先下手为强，只怕过不了多时，就会有其他弟子想办法把她们从这里赎走。
奉天宗明面上视妖奴为宗门财产，不允许弟子强占，但五十年前宗门遇大妖暗袭，存宝物的器库被毁，剑峰长老怒火之下便暗许了将妖奴送去教坊的做法，甚至允许了弟子出钱“赎”走妖奴带回屋做妖宠。
只要妖奴肯自己主动“点头”，就不算违背了“不可强夺妖族尊严”的祖训。
而糖在他们手上，鞭子也在他们手上，要让妖奴“点头”可有的是手段。
至此，除去表面上的和平，奉天宗的妖奴暗地里的境遇，比起灵柩域上其他妖奴也就好那么一些。
如今王兆平对那两妖已是势在必得。
想得心火燥热，他又猛灌一口酒下肚。余光扫过，终于见到了惦念不忘的面孔。
————
“少主，你要把一直把芥子玉藏在……那里么？”
瑶姬红着脸问道。
离开澡堂前，她亲眼见到鹿葵是如何当着自己面把芥子玉收起来的。她不免觉得，自家少主为了这次的任务，实在是付出太多了。
鹿葵在瑶姬背上蹭着，贴在她耳后呼气。
“不然，你帮我‘藏’一下？”
瑶姬红透了脸，不住摇头。
鹿葵“咯咯”地笑着，声音清甜。
瑶姬背着耍懒不愿走路的鹿葵，刚走到妖奴的大通铺附近，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王兆平。
两人发端的还沾着些许湿气，粗布麻衣下露出的白皙脖颈与玉肤凝脂的手臂又润又白，王兆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甚是下作地舔了下唇。
对方的目光瑶姬很是熟悉，她在服侍鹿葵的十年见过太多。只是敢露出那种目光的人基本都被少主诱骗掉堕魔，或是被乱刀砍死，没几个有好下场。
可这里毕竟是在人修的地盘上，她们处处受人制肘。为了完成东之主鹿枝的任务，她们还要避免和这些人修冲突。
又想到芥子玉里的避子丸……
总不会是知道少主相貌对人修的吸引力，才特意安排少主来奉天宗……
瑶姬掂了下身后的鹿葵，给她挡了下王兆平的视线。可偏偏鹿葵不安分地从她背后探出头，精致无匹的面容带着天然的纯真，那双含情脉脉的鹿眼正注视着对方。
“好哥哥，找我们可是有什么事呀？”
王兆平胸口一窒，陷入了对方的眸中。
他在白日时就已经调查过，这锦鲤妖曾在人域与妖界的交界地接连诱骗数百名修士堕魔，为此遭到了修士们联合围捕。
可不管怎样看他都不相信，眼前这眼神纯澈，娇弱得好似一折就断的小妖能犯下如此恶贯满盈的罪行。
王兆平觉得这只锦鲤妖眼中藏了块无底沼泽，丰盈的野草遮盖下，藏的是最致命的陷阱。一步踏错，就能令他万劫不复。
“好妹妹。”
他心甘情愿走进那片草荡。
“哥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