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柔在这个清晨消失了。

江啸并没有焦虑，而是平静的躺在床上，小睡一会。这几天他没有休息好，一方面是因为安以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藏有心事。

和陈秋琳的故事重新追忆了一遍，江啸觉得身心俱疲。他时常在想，如果能够回到过去，那么他还会不会这么拼命的闯入敌阵，将陈秋琳拯救出来。

这个问题，江啸的心里并没有答案。他怀着这个问题入眠，睡了一阵，耳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随后他疲惫地睁开眼，疑虑究竟是谁打来电话。能联系自己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联安局那几个老帮菜。

过去是因为陈秋琳，所以江啸还能勉强帮帮忙。而现在——

就算联安局爆炸了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抱着这个念头，莫名的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大门敞开，穿着制服的黎sir满脸愁容的站在他面前。

黎sir是联安局的老人，也是带江啸和陈秋琳的老师。本名黎耀阳，最擅长的就是在联安局里和各种高层领导打阴阳太极。事是什么都不做，名字倒是各种往上挂。什么贴金就往什么事情上面凑，什么麻烦就把什么事情推给别人。

不过这次他估计够呛了。

因为这次联安局头号反派【魔女：朱莉安】闯入了联安局的大本营苏市。全联安局上下都要以捉拿魔女为己任。那种不作为的长官，都会直接被革职，甚至严重的还要处死——

“江啸，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被联安局处死吗？”

“黎sir，联安局真的跟我没关系。再说了，那么多人呢，肯定能抓到魔女。”

江啸吸了一口烟。

“我跟你讲，阿影，阿影你记得吧？他因为去过魔女袭击的城市，但没有抓住魔女，结果这次上头查到他头上，直接被叫去喝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江啸对阿影的印象不深。

“黎sir，他就是蠢。可您不一样啊，您手底下……那么多人，让他们去办呗。”

“江啸，现在私底下就咱们爷俩。我就跟你交个实底，我手底下那几个歪瓜裂枣，加在一起都不及你的一丁点——”

江啸听闻，连忙摆了摆手——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不做。万一我没抓住魔女，到时候万一上头查到我身上，给我直接噶了怎么办？再说了，我又不是联安局的人，所以我没有必要听凭你们的命令。”

黎sir关上了房门。

他在狼藉的环境里，终于找到了还算干净的地方。刚要坐下的时候，看到椅子上破损的丝袜。随后他皱了皱眉举起，丢在一旁。

“江啸，看看你现在，过的是怎样糜烂的生活……”

黎sir坐下之后，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一口。

江啸明显看得出，为了这次魔女闯入苏市的事情，就连一向不作为的黎sir都开始焦头烂额。但他非常想远离和联安局的一切，因为联安局里，有过去全部美好的回忆。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江啸来说，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像是一把刀，只要想起，就会被刺痛。

他想过离开苏市。

去云南，去看苍山洱海，去听陈年的民谣。甚至他曾经想过，带陈秋琳私奔去大理。可是最后的这一切都沦为了泡影，风花雪月的记忆一触即便破碎，变成心底里一根一根的刺。

“如果这次抓到魔女，我会和上面领导申请，调你做正式特工。”

“黎sir，我不想做了。”江啸很直接的说道。

“如果陈秋琳抓到了魔女，她会升职。从此她不会亲自出征，不会面对那么多的危险。而是专门负责指挥特工小组的行动。”

江啸看得很清楚，黎sir这次是有目的而来的。老奸巨猾的黎耀阳肯定知道，江啸是不会去联安局的。所以他是用陈秋琳的升职来做筹码，让江啸来帮忙完成捉拿魔女的事情。

擅长打阴阳太极的黎sir，果然这一次让江啸有些动摇。

“她升不升职与我无干。”

“她万一在以后的任务中遇到危险怎么办？谁都知道，魔女无恶不作。”

“黎长官。”

江啸瞪了他一眼。

黎耀阳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啸刚才露出的，是杀人的神情。虽然黎耀阳的格斗术近乎为零，但如果江啸动他，就相当于是和联安局对抗。到时候就算江啸能力通天，可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活在被追杀的水深火热里。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况且陈秋琳这次是主要负责追捕魔女的调查员，她如果抓不到，那么她就会被上层领导惩戒。那个下场——”

如果陈秋琳抓不到魔女，以联安局的手段，一定会严惩陈秋琳办事不利。革职可能都是轻的，更严重的话……

“容我想一下，没有办法给你马上的答复。”

江啸决定使用拖延计策。

他根本没想过，该如何面对陈秋琳。在退婚后这么久的时间，他没有去找过陈秋琳，也没有和她有过任何联系。他偶尔看过朋友圈其它特工的照片，有看过一次陈秋琳在角落开会的画面。除了知道陈秋琳还是一头短发，没有任何变化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朋友圈的背景，从前是两个人手拉手的照片。而现在变成一团黑色。她似乎总是给人一种闲人勿扰的感觉，似乎把自己藏得很深。

“反正，你就好好的想一想吧。”

黎sir正说话间，江啸忽然表情骤变。因为他听到门外轻轻地脚步移动声音，随后江啸瞬间给黎sir一个手势示意他闭嘴。黎sir瞬间明白，机敏的江啸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接着他将手移到腰间，准备随时拔枪打出去——

“江啸，你在家吗？”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黎sir警惕的看了一眼江啸。

江啸猛地吞了一下口水，说：“门没锁，进来吧。”

他知道，来的人是安以柔。

当门打开的刹那，只见穿着江啸白色T恤的安以柔，左手拿着一把黑色的伞，右手拎着一袋早点走了进来。她面带着笑容，神色镇定地走到了里屋，和黎耀阳对视了一眼——

黎耀阳穿着联安局的制服，他右臂上联安局的标志，瞬间映入了安以柔的眼帘。当她看到那个标志之后，内心顿时掀起一阵波澜。但她表面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波澜，只是略微地笑了笑——

“原来是有客人来呀，要不你们继续聊天，我去厨房做点饭。长官，您吃点什么吗？”

听到安以柔称呼黎耀阳为长官，江啸倒是略微挑了挑眉。因为正常人不会知道联安局的标志，而安以柔竟然喊黎耀阳为长官。

“哦，我就不了，在家已经吃过了。江啸，我就先走了，反正跟你说的事情不要忘了——”

“我送您下去，正好去买一盒烟。”

江啸抓起地上的裤子穿好。

黎耀阳知道，江啸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他点了点头，先一步离开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