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白发,已经是垂暮老人的阿卡修斯躺在帝宫中的大床上,现在的他是太上皇,很多年前就将位子传给了姐姐的儿子,自己在东宫安度晚年。
不过如此情况,他怕是已经灯枯油尽,琳在这里是来见他最后一面。
“过去多少年了……”
“距离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已经过去三十八年了。”阿卡修斯微笑着望向琳,满脸的皱纹,松弛的皮肤,琳还记得不久前见到他时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雄姿英发的一代大帝。
“苏珊娜呢?”
“带着艾丽莎回龙之谷了,将近四十年过去,艾丽莎还是一个孩子,我也不想她看到我这幅样子。”
琳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问道:“你觉得艾丽莎会恨你吗?”
“大概会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从这里出去后,我会去找她,虽然你只是幻境中模拟出来的,我认为,你也有代表真正的阿卡修斯的资格。”
“是么。”阿卡修斯静静闭上双眼,安然道:“那就替我告诉她,如果要在江山社稷和她之间选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选她。”
“……”
琳淡淡看着阿卡修斯的脸庞,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世人皆知你是一代大帝,却不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如果这句话流落世间,你大概会遭到世人口诛笔伐,可……你也是一个人啊,是一个……父亲。”
“我会帮你把话带到的,另外,我也得好好问候一下我那个所谓的母亲了。”
坦然之间,周围白光乍现,年轻时期的阿卡修斯出现在她面前,跟随在旁边的还有苏珊娜,她几乎没什么变化,人族的寿命对于她来说也不过须弥之间,然而她依旧选择了他。
两人的身形都显得有点透明,琳知道,他们不过是留在这里的一缕意识,靠着七剑纹章的力量留存于世间。
“好久不见……”
琳简单打了声招呼。
阿卡修斯笑笑,说道:“所谓的试炼并不是让你干架,而是判断你的资质,干架那种事让勇者来,七剑纹章的前代的残魂会像这样在外围观察,通过你和幻境中的我的互动判断你是否具备资格,你得到了我的认可,七剑王座,是你的了。”
琳歪了一下脑袋,问道:“不坐会怎么样。”
阿卡修斯摊了摊手:“不会怎么样,把你送出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过是一个复制品,并不具备罗拉一族的血脉。”
“我可不管这个,罗拉帝国都毁灭了,罗拉血裔除了艾丽莎以外没准都死完了,艾丽莎已经继承魔王纹章,是没法继承七剑纹章的,以她的个性,大概率是不会有子嗣的,除了你之外,罗拉一族已经没人了,我还那么挑干嘛!”
“除非你出去后生一个再带过来,但那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我已经等了两千多年了,耐心什么的也快磨没了。而且,得到七剑纹章的认可,你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你可以控制一切,包括天花板上的阵法,城堡的中心还有一座传送阵,能将你们直接传送到地面。”
阿卡修斯一副摆烂的模样,让琳抽动了一下嘴角。
反正继承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大概在自己之后,也不会再有七剑纹章的继承者了,还不如完成他的夙愿。
她意念一动,一道光路出现在琳面前,虚幻而神秘,引导着琳走向那张插着七柄利刃的铁血王座。
成为七剑纹章的持有者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仪式。
只要她坐在那张王座上。
琳的目光冷峻,伸出右手,触碰王座,让自己坐上去。
在她试图触碰王座的瞬间,一道足以毁灭自己精神的电流窜过,庞大的气浪直接将琳吹飞了出去。
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半空甚至没能调整身形,就这样硬生生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全身被震地酥麻,浑身的气力也使不上,她呆愣地望向七剑王座,眼中充满疑问。
就连阿卡修斯也是一脸震惊,本以为可以就此退休的,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还是第一次有人被七剑王座拒绝了。”
苏珊娜将琳扶起,问道:“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历代帝王对于继承的描述手札中也没记录过这样的存在。”
阿卡修斯显然着急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在脑中思索为什么会被拒绝的可能性。
片刻之后,王座上显现出五个大字。
“血脉有杂质。”
“应该不至于才是……罗拉一族也有和外族通婚的记录,后世的血脉纯度早就大不如前了,可是继承纹章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才是。”
紧接着,王座再一次解答阿卡修斯的疑惑。
“她本身,就是杂质。”
几人陷入了沉默。
阿卡修斯无言,吐槽了一句:“咱们都快断子绝孙了还纠结杂质,这王座是不是傻?铺垫了这么多章最后告诉读者这外挂不送了,确定不会引起公愤吗?”
王座:“……”
琳:“……”
沉默片刻之后,阿卡修斯便坐在七剑王座之上,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坐不上去就算了,我还嫌硌屁股呢。”
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把我送出去吧。她们应该等急了。”
“放心,外面才过去三个小时而已。这就把你送出去。”
话毕,琳的身边升起几道光柱,她的身体渐渐变轻,全身悬空,意识即将被剥离这片空间。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白色的空间,阿卡修斯坐在七剑王座上,似乎还在思考刚才的时期,而苏珊娜微笑着朝她摆摆手。
“记得帮我向艾丽莎问好啊~”
琳刚想回复一句,眼前的一切化作虚幻,白光消散,剩下的只有周围由冰冷石砖做成的墙壁和面前的大门。
琳推开大门,门后,只有一口被几十柄长剑包围的青铜棺材。
和楼下的金碧辉煌相比,这个房间显得有些过于寒酸了。
除了那一口棺材以外。
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